夜深后,两人并肩倚在榻边,江梦颖蜷在严靖川的臂弯里,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他肩胛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雁门关一役,为护家国河山留下的伤痕。“还疼吗?”她轻声问,声音软得像一团云。他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吻了吻,“早不疼了,夫人不必在意。”他顺势扣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窗外的月光透过菱花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低声讲起三日后要去校场巡查的安排,语气里带着将军的沉稳,可看向她时,眼神又软得一塌糊涂。江梦颖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府中琐事——她亲手绣的护心符,是他出征时必带的物件。两人的话题从边关军情聊到初遇时,再到下月要给他庆生的打算,细碎的话语里全是烟火气。
后半夜,她枕着他的胸口渐渐睡熟,呼吸均匀地落在他的衣襟上。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感受着怀中人的温热,心中满是踏实。他曾在沙场浴血,以为此生唯有金戈铁马,直到遇见她,才知“安稳”二字的分量。这安稳不是朝堂的封赏,是案前温着的汤羹,是怀中温热的身躯,是他用一身铠甲守护的家国里,最珍贵的一方天地。月光依旧温柔,帐内的暖意却比夜色更浓,将两人的梦,都染成了安稳的模样。
天刚蒙蒙亮,檐角的铜铃还浸在晨露里,严靖川已穿戴整齐。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腰间佩剑的穗子垂落,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晃。江梦颖捧着刚温好的姜枣茶从内室走出,指尖还带着茶盏的暖意。
“今日巡查要走多久?”她将茶盏递到他手中,目光落在他鬓角新添的薄霜上——昨夜他为了校场的布防图,伏案到丑时才歇。
严靖川接过茶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晨间的微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鬓发,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动作轻柔:“三日便回,已命张管家多备些炭火,夜里莫要再守着灯绣东西。”
江梦颖点头,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出院门,玄色披风在晨光中扬起一道利落的弧线。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口,她才转身回府,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那里绣着极小的缠枝莲纹,是她昨夜趁着他看图纸时,偷偷绣上去的。
回到正厅,张管家已候在阶下,见她回来便躬身禀报:“夫人,后厨备好了早膳,另外您要的糯米粉和红豆昨日已购齐。”
江梦颖眼睛一亮,快步走向后厨。青石铺就的地面被晨光映照得发亮,廊下的梅花沾着露水,娇艳欲滴。穿越到这大靖朝已半年有余,从最初的惊慌无措,到如今将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尤其是昨夜躺在严靖川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便彻底打定主意:不走了。现代的霓虹再繁华,也抵不过这府中烟火,抵不过怀中人的温度。
后厨里,灶台的余温还未散尽,案台上摆着各色食材。江梦颖挽起衣袖,看着面前的糯米粉,忽然想起现代街头的红糖糍粑。严靖川常年在边关,饮食偏粗糙,若是能做出软糯香甜的糍粑,他定是喜欢的。
“李婶,麻烦帮我烧些温水。”她转头对一旁的厨娘说道。李婶是府中老人,跟着严靖川多年,自江梦颖嫁入府中,见她性子温和,对下人也宽厚,早已真心归附。
温水缓缓倒入糯米粉中,江梦颖用竹筷不停搅拌,直到形成絮状,再用手揉成光滑的面团。案板上撒上干粉,她将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搓圆后按扁,动作娴熟。李婶在一旁看得新奇:“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吃食?老奴从未见过这般做法。”
“这叫红糖糍粑,”江梦颖笑着解释,“软糯香甜,配着红糖水吃,暖身又暖胃,将军巡查回来定能解乏。”
说话间,锅中的菜籽油已烧热。江梦颖将糍粑放入锅中,小火慢煎,直到两面金黄鼓起,再盛出备用。另起一锅,放入红糖和少许清水,熬至浓稠起泡,淋在糍粑上,最后撒上一把熟黄豆粉。瞬间,甜香四溢,引得灶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先盛两碟,给前院的护卫们送去尝尝。”江梦颖将糍粑装盘,笑着对小丫鬟说。小丫鬟惊喜地应了声,捧着碟子快步跑出后厨。
不出片刻,前院便传来护卫们的赞叹声。江梦颖听着,嘴角扬起笑意。她知道,要在这将军府站稳脚跟,不仅要得严靖川的心,更要和府中上下打好关系。而美食,便是最好的桥梁。
接下来的几日,江梦颖彻底化身“美食研发官”。她利用府中现有的食材,翻着脑海里的食谱,变着花样做吃食。
得知严靖川手下有个副将是四川人,嗜辣如命,她便琢磨着做了川味辣子鸡。鸡胸肉切成小丁,用料酒和淀粉腌制片刻,热油下锅炸至金黄酥脆,再用花椒、干辣椒、蒜末爆香,翻炒均匀后出锅。红亮的色泽,麻辣的香气,刚端上桌就让那副将眼睛发亮,连吃三碗米饭,直呼“比家乡的味道还地道”。
府中老管家牙口不好,她便做了软糯的山药红枣糕。山药蒸熟后压成泥,混合着红枣碎和糯米粉,蒸制而成。入口绵密,甜而不腻,老管家吃了两块,连夸“夫人有心了”。
最让下人们期待的,是每日午后的“试菜时间”。江梦颖会将新做的吃食分成小份,让丫鬟仆妇们轮流品尝,收集她们的意见。有时是清爽的凉拌黄瓜,她会加入少许醋和香油,解腻开胃;有时是改良的葱油饼,在面团里加入葱花和盐,烙得外酥里嫩;还有一次,她用剩余的红豆沙做了红豆汤圆,圆滚滚的汤圆浮在甜汤里,让冬日的午后多了几分暖意。
下人们渐渐摸清了这位夫人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聪慧有趣。她从不会因为自己是主母就摆架子,反而会和大家一起讨论食材的做法,听丫鬟们讲府外的新鲜事。有个小丫鬟说城外的野草莓熟了,她便立刻让管家派人去采,回来做成草莓酱,涂在刚烤好的面饼上,酸甜可口,成了府中最受欢迎的点心。
这日傍晚,江梦颖正在后厨琢磨着做一道红烧肉。她记得严靖川喜欢吃偏甜口的,便特意多放了些冰糖。将五花肉切成方块,焯水去血沫,再用热油炒出糖色,加入酱油、料酒和香料,小火慢炖。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勾得人食欲大动。
忽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护卫的通报:“将军回来了!”
江梦颖心中一喜,擦了擦手便快步迎出去。只见严靖川牵着马站在院门口,玄色披风上沾着些许尘土,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可看到她的瞬间,眼神立刻柔和下来。
“怎么站在这里?风大。”他走上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
“闻到肉香了吗?”江梦颖笑着仰头看他,“我做了红烧肉,还有你爱吃的红糖糍粑,刚热好。”
严靖川挑眉,眼中带着笑意:“看来我不在的这几日,夫人倒是过得充实。”
两人并肩走进正厅,桌上已摆好了饭菜。红烧肉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红糖糍粑撒着黄豆粉,散发着甜香;还有一道清炒时蔬和一碗菌菇汤,荤素搭配,看着就让人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