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只见一队挑着担子的农户围在靖梦楼前,为首的汉子捧着一筐饱满的豆子,对着伙计大声说:“这是自家种的新豆,要送给严将军和夫人,多谢你们去年救了咱们!”江梦颖连忙上前,推辞道:“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豆子你们留着换钱,或是留着自家吃,千万别再送来了。”
那汉子却红了眼眶:“去年大雪封山,若不是严将军开仓放粮,又组织人清雪通路,咱们早就饿死了。这点豆子算什么!”正僵持着,严靖川走上前,朗声道:“乡亲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若真想帮忙,便把豆子卖给靖梦楼的粮铺,我们按市价收,这样既不亏了大家的辛苦,也能帮粮铺囤些粮。”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赞同。一时间,粮铺前排起了长队,农户们送来的粮食堆满了半间屋子。江梦颖看着这一幕,转头对严靖川笑道:“你看,这便是人心齐的样子。”严靖川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有你在,有百姓在,玉城只会越来越好。”
傍晚时分,靖梦楼的厨房里飘出荠菜团子的香气。江梦颖盛出两个刚蒸好的团子,递给严靖川一个。窗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街道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着行人的笑脸。新建成的粮仓在暮色中矗立,像两座坚实的堡垒,守护着玉城的安宁。江梦颖咬了一口团子,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心中满是安稳与温暖。她知道,只要携手同行,玉城的每一个日子,都会这般温暖明亮。
这日傍晚,管家将乡亲们送来的谢礼,让下人们纷纷抬进将军府。
严靖川看着谢礼问着管家:“为何不拒收?”管家回答道:“家丁们说是乡亲们让车夫送到门口的谢礼;至于送礼的人不得而知,礼物里放了一些纸条。”一旁的江梦颖看了看谢礼,温和地说道:“既然乡亲们匿名感谢你,今后靖梦楼就不定期举办回馈乡亲的活动。”
管家听得一头雾水,将礼物放下,由江梦颖带着秋纹和女仆清点。
烛火透过缠枝莲纹的灯罩,在紫檀木长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晕。江梦颖指尖轻轻抚过老虎布偶的绒毛,青褐色的布料带着晒干的艾草清香,是乡野间特有的温软气息。布偶的耳朵缝着浅黄绒线,圆溜溜的眼睛用黑丝线绣成,嘴角微微上挑,竟透着几分憨态可掬的笑意,针脚细密紧实,显然是送礼物的人花了心思的。
“这布偶做得倒精致。”她轻声赞叹,抬眼时恰好撞进严靖川含笑的目光里。
严靖川见她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喜,便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既然喜欢,便先留着吧。”他转向立在一旁的管家,语气沉稳温和,“其余礼物劳烦管家安排人仔细清点,登记造册后分两拨处置——常用的粮油布匹分给府中下人和军营将士,珍稀些的药材与干货便归入府中储备库,以备不时之需。”
管家躬身应下:“卑职明白,这就去安排。”他目光扫过桌上的老虎布偶,想起自家小孙子当年抱着同款布偶打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说起来,我家小孙子儿时最稀罕这类布偶,整日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如今见将军夫人也喜欢这老虎样式,想来是个好兆头,许是将军府要添小少爷了。”
这话一出,暖阁里的气氛顿时添了几分微妙的暖意。江梦颖指尖一顿,耳尖悄悄泛起红晕,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严靖川。
严靖川眸色微深,视线从她泛红的耳尖掠过,落在她含着羞赧的眉眼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温柔的弧度。他没有接话,只是朝她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缱绻的情意,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期许,像春日里悄然融化的冰雪,温软地落在她心上。
江梦颖被他看得心跳漏了半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布偶的绒毛,指尖却因心绪波动而微微发烫。一旁的仆妇们听了管家的话,也都跟着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附和:“管家说得是!将军和夫人宅心仁厚,上天定会赐下聪慧康健的小主子!”“若是生个小少爷,定像将军这般英武;若是小姐,也定如夫人一般温婉灵秀!”
严靖川抬手虚按,止住众人的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都散了吧,各司其职去。”待众人退下,暖阁里只剩他与江梦颖二人,他才伸手将她鬓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道,“累了一天,先回房歇息?”
江梦颖轻轻“嗯”了一声,将老虎布偶抱在怀里,跟着他往内院走去。廊下的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着青石板路上的青苔,晚风带着庭院里腊梅的残香,拂过脸颊时竟不觉得冷。严靖川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偶尔侧头看她抱着布偶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深邃。
入夜后,锦帐低垂,驱散了夜的寒凉。江梦颖将老虎布偶放在枕边,布偶的绒毛蹭着脸颊,带着淡淡的艾草香,让人心安。她侧躺着,看着身侧闭目养神的严靖川,他的轮廓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紧抿的唇线此刻微微放松,呼吸均匀而沉稳。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睡前的软糯:“靖川,白天管家说的话,你……你怎么想?”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脸颊又开始发烫,只好别过脸,假装看帐顶的缠枝纹绣样。
严靖川缓缓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却在看清她泛红的耳根时,瞬间清明起来。他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你是想问我,想不想要个孩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胸腔的震动,传入她的耳中,“若是以前,我或许会盼着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守护玉城。但现在……”
他顿了顿,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男孩便教他骑马射箭,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女孩便教她琴棋书画,让她一生顺遂无忧。”
江梦颖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一般,软得一塌糊涂。她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勉强,只有纯粹的温柔与珍视。“可若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呢?”她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玉城刚安定下来,靖梦楼的事也多,我怕……怕照顾不好孩子。”
“傻瓜。”严靖川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我说过,凡事有我。你若是现在不想要,我们便再等等,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准备好了,我们再要。”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枕边的老虎布偶上,又看向她,“况且,我更在意的是你。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江梦颖再也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那吻带着她唇上的微凉,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上,激起圈圈涟漪。“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眶微微泛红。自她嫁入将军府,严靖川从未强迫过她做任何事,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无论她有什么顾虑,他都会一一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