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总统套房的大床上,一片旖旎后的狼藉。
空气中还弥漫着暧昧而甜腻的气息。
秦风侧躺着,一条手臂被枕在脑后,另一条手臂揽着怀中的可人儿,眼中满是怜爱与温柔。
苏沐清是真的累坏了。
连日的担惊受怕,精神高度紧绷,又在刚才那场几乎要将床板拆散的“史诗级售后服务”中彻底耗尽了最后的体力。
此刻正像只温顺的小猫,蜷缩在秦风怀里沉沉地睡去。
她的睡颜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心满意足的笑意。
秦风伸出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一缕秀发拨到耳后,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唉,还是太惯着这女暴龙了,差点被她榨干。这体格,不去蹬三轮可惜了。)
(不过……能让她安心,比什么都重要。)
秦风心里美滋滋地吐槽着。
可一想到另一个人,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那个总是穿着墨绿色长裙,嘴角挂着戏谑笑意的女魔头。
她推开自己,独自挡下薛厉那必杀一击时,魂体濒临消散的决绝。
在自己怀中,气若游丝地说出那句“有点喜欢你”时的脆弱。
还有在泰山山谷中,当自己陷入绝境时,她毫不犹豫撕裂空间,从阴间赶来救场时的果断……
一幕幕画面,在秦风脑海中不断回放,跟电影慢镜头一样,清晰无比。
(不行,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当想到夜君的魂体本源深处,还残留着薛厉那老登种下的魔念,随时可能被同化堕落,秦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现在自己不仅拿到了泰山府君印,实力也一步登天,迈入了悟道境,正是解决这个隐患的最佳时机。
而且,早点把这事儿办完,自己也能早点放下心来,真正地开始规划那“白天收租、晚上收工”的阴阳两界包租公完美退休生活。
主意已定,秦风不再犹豫。
他心念一动,魂体出窍,静静地站在床边。
看着床上那个与自己肉身紧紧相拥的睡美人,秦风的魂体脸上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他抬起手,对着前方的空气,轻轻一划,一道散发着金光的传送通道,悄然浮现。
秦风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沐清,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通道之中。
……
阴间,不夜城。
忘忧轩茶馆内,一如既往的宁静。
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柜台前的空间一阵波动,秦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茶馆之内。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瞬间,柜台后那个正慢悠悠擦拭着茶杯的苍老身影,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柳婆婆看着突然出现的秦风,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对着秦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记大礼。
“老身,参见府君大人。”
“哎哎哎!婆婆,您可千万别这样!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秦风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虚扶住她。
(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疑似东岳大帝前秘书长的终极大佬!让她给自己行礼,这不得折寿一百年啊!)
“我就是个暂代职务的临时工,有名无实,您跟以前一样,叫我小秦就行,或者叫我小风也成。”
柳婆婆在秦风的搀扶下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不变,慢悠悠地说道:
“礼不可废。您如今执掌泰山府君印,代天行权,便是这三界之内,名正言顺的监察之主。”
“老婆子我虽然活了些年头,但终究是地府生灵,怎敢在府君大人面前无礼。”
秦风干笑两声,知道跟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神仙掰扯这个没意义,只能无奈地挠了挠头。
“行吧行吧,您老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摆了摆手,懒得再纠结称呼问题,直接切入正题。
“对了,婆婆,静姝呢?她在哪儿?伤势怎么样了?”
柳婆婆指了指茶馆的后院,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那丫头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静室,一直没出来过。想必,是在等您。”
秦风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向着后院的静室走去。
静室之内。
夜君盘膝坐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下,身上依旧是那件墨绿色的真丝长裙。
她闭着双眼,似乎正在调息,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显示出她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清冷的视线落在了走进来的秦风身上。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淡,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
“把那个凡人女子哄好了?”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隐隐的挑衅。
“我现在,是该叫你秦风,还是该尊称一声‘府君大人’?”
秦风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老娘很不爽,你最好给老娘一个合理解释”的冰冷气场给整得一愣。
他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心里有点发虚。
(我靠!什么情况?这女魔头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怎么感觉比以前还冷了?)
(这酸溜溜的语气,活像被老公抓包在外面有人的正房太太……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秦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悟道境大佬!
是手持泰山府君印、代天行权的男人!
论实力,我现在稳稳压她一头,不说吊打,至少也是个二八开,我八她二!
论职位,我现在是酆都大帝亲封的地府特派巡查使,独立于十殿阎罗之外,理论上来说,她这个轮回司判官也归我管!
我怕她个锤子!
是时候让她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
想到这里,秦风的腰杆瞬间就挺直了,脸上也换上了一副自以为“我很不爽”、“我要立威”的表情。
(好你个夜君!居然还敢给老子甩脸子!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领导!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是以下犯上!是要被扣KpI的!)
秦风清了清嗓子,决定要拿出“府君大人”的威严,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听话的下属。
他走到床边,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夜君,用一种自以为很有气势、很沉稳的语气说道:
“咳咳!夜判官,本座这次前来,是有重要的公务要与你商议。”
夜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从唇间吐出一个字。
“说。”
“……”
秦风准备好的一肚子官腔、一大堆领导训话的腹稿,瞬间被这一个字给噎了回去,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艹!这剧本不对啊!
她不应该是诚惶恐恐地站起来,对我躬身行礼。
然后用那种又敬又畏的语气,恭恭敬敬地说‘不知府君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吗?
这“说”是什么鬼?
也太不给领导面子了吧!
秦风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但他又不敢真的发火。
没办法,打工人的习性已经刻进了dNA里,就算当了领导,看见以前的老板还是会下意识地腿软。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秦风默默地把那点可怜的官威收了起来,语气也软化了不少,脸上重新堆起了熟悉的、谄媚的笑容。
“那个……女王陛下,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处理你体内那道残留的魔念。”
他指了指夜君的心口位置,一脸关切地说道:
“酆都大帝说了,那玩意儿是薛厉那老登的本源魔念,不及时清除,后患无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胸闷气短,心跳加速,看谁都想砍一刀之类的?”
夜君见秦风这副秒怂的模样,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意,竟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她干脆背过身去,只留给秦风一个曼妙的背影。
“哼,要来就快点,别废话。”
“好嘞!”
秦风一听有戏,立刻搓了搓手,在夜君的身后盘膝坐了下来,活像个准备给贵宾搓背的老师傅。
他伸出双手,准备抵在她的背上。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那身丝滑的长裙时,夜君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风的手,也随之一顿。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秦风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在泰山山谷时。
他们三人意识相连,自己脑子里那些关于“多人运动”、“左拥右抱”、“大被同眠”的骚包想法。
妈的,尴尬了……
秦风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他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要命的尴尬气氛:
“那个……可能会有点疼,你……你忍着点哈。”
夜君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风不再多言,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废料统统抛出,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稳稳地抵在了夜君的背心处。
入手一片温润滑腻,隔着薄薄的真丝裙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夜君肌肤的温度和那惊人的弹性。
秦风立刻收敛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开始调动眉心的泰山府君印。
“嗡——”
一股精纯浩瀚、充满了无上威严的金色神力,从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缓缓注入夜君的体内。
在这股神力的引导下,秦风的神识也随之进入,开始探查那缕魔念的所在。
很快,他就在夜君的魂体本源深处,找到了那团如同跗骨之蛆的魔念。
那魔念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固,它就像一滴滴入清水的墨汁,与夜君的神魂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甚至还在缓慢地吞噬着夜君的本源力量,壮大自身。
秦风尝试着用府君印的神力去包裹、剥离它。
却发现这魔念极其狡猾,每次神力靠近,它就往夜君的神魂本源里钻得更深一分。
稍有不慎,一个用力过猛,就可能连带着夜君的本源一起撕裂,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妈的,就是你这个狗东西,差点害死我老婆……不对,是害死我老板!)
(薛厉那个老王八,死了都不安生,还留下这么个玩意儿恶心人!比牛皮癣还难搞!)
秦风心里暗骂,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活儿,比跟完全体的薛厉打一架还累。
简直就是在用挖掘机做心脏搭桥手术,太考验技术了,一不小心就会机毁人亡。
就在秦风一筹莫展,思考着要不要干脆不讲武德,直接动用更霸道的力量,连带夜君的本源一起“格式化”再慢慢修复时。
身前的夜君,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的颤抖。
“魂修吧。”
“啊?”
秦风一愣,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见夜君缓缓转过身,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还在犹豫什么?”
夜君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眉头微蹙。
“你费了那么大劲,跑去泰山寻找府君印,不就是为了帮我驱除这道魔念吗?”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一旁,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