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准时出现在柔术馆。
这段日子过得相当折腾，光是打车往返就要两个多小时。还好现在我已经卸下了纪检部的职务，不用每天查勤，否则根本抽不出这么多时间。
起初我只是抱着速成的功利心态，但渐渐地，我竟然体会到了巴西柔术的独特乐趣。
这种近身缠斗的感觉很特别，和拳打脚踢的畅快不同，更像是在下一盘身体博弈的棋。每一次控制与反控制，都让人全神贯注。
老周对我的进步很满意，时不时会夸我几句有天赋领悟得快。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我在散打方面的底子本来就不错，身体的协调性和对距离的把握都比普通人强一些。
这天晚上，老周正带着我做热身，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我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走进来的居然是麒翔，枱州第一高手。
前台那个油腻的老板倒是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地打招呼：翔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老周看我眼睛都直了，有些意外：你也认识他？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麒翔也看见了我。他明显也很惊讶，朝我点了点头：任戟？你怎么在这儿？
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翔哥。我匆忙回应，心里还在消化这个巧合。
麒翔主要出没在城东，而这家健身房是城东最牛逼的健身房之一，所以在这里见到他，也可以理解。
老板见状，随意地介绍：翔哥，这小子最近天天大老远跑来练柔术，进步挺快的，是个好苗子。
麒翔冲我笑了笑：可以啊，这么上进。
听老板这语气，麒翔似乎也是这家店的股东之一。
正好今天来活动活动，麒翔脱下外套，我来陪你练练？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他说着就上了垫子，很尊重地跟老周打了个招呼：周教练，不介意我带带他吧？
老周也是个人物，面对麒翔这样的大人物，居然还能摆出教练的架子：你先拉伸热身，把关节活动开。
麒翔也不生气，老老实实地开始做热身动作。我站在一旁，心里暗自佩服老周的底气。
二十分钟后，对练开始了。
麒翔虽然以篮球闻名，但一上垫子就显露出扎实的功底。他的控制力极强，每次我以为找到机会，都会被他轻松化解。
老周倒是乐得轻松，翘着二郎腿坐在场边，钱还是照挣不误。
重心太低了，老周在场边指点我，你的臀部要抬起来，这样才能发力。
我试着调整姿势，但麒翔的压迫感太强，我根本找不到喘息的机会。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每次抓住我的衣服，我都感觉像是被钉在了垫子上，而且显然他没怎么发力。
不要用力对抗，麒翔在我耳边低声说，感受我的力量方向，顺势而为。
这话和老周教的一模一样，但做起来太难了。
每次他发力，我的本能反应都是硬扛，结果就是被他用更巧妙的技术制服。
看，这就是不懂放松的后果。老周蹲在旁边讲解，你要是早点松劲，反而有机会逃脱。
我心想他妈的，要是实战，我直接一个鳄鱼摆尾让麒翔见识一下我的腿法了，但是没办法，这是在练柔术，我只能遵守规则。
一个小时后，我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道服上全是褶子。麒翔虽然也出了汗，但明显游刃有余。
还不错，他把我从垫子上拉起来，就是太紧张了。柔术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你越放松，反而越有力。
跟枱州第一高手切磋了一个小时，这感觉可真是如梦似幻，普通人就算花大价钱估计也得不到麒翔的指点，我绝对是赚了。
我也在心里盘算着麒翔的实力，从他展现出的近身缠斗技巧，和身体素质来看，他的实力应该不弱于我的大师兄楚涵。
但是楚涵还很年轻，并且作为省队的希望之星培养，估计现在实力更上一个台阶了。
训练结束后，麒翔朝我和老周招招手：一起去吃个饭？
老周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待会还有学生。
于是我跟着麒翔走出训练馆，来到附近一家小馆子。
这是家夫妻店，老板是一对老夫妇。麒翔显然是熟客，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王叔，刘姨，老规矩。
小翔来啦，老板娘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坐下，这位是？
我一个小兄弟。麒翔介绍道。
落座后，麒翔问我：喝点？
我点点头。
老板娘很快端上来几样小菜和两瓶啤酒。麒翔给我倒了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大口。
麒翔告诉我，市篮球锦标赛已经决出了四强，他们吉祥集团半决赛将会面对电力局，也就是小组赛暴打城西中学的那个队。
电力局那个大前锋，左手突破很厉害，我主动提起篮球赛的话题，但是右手基本不用。你们打他们的时候，可以重点防他的左侧。
麒翔认真地点点头：我们研究过录像，确实如此。不过他们的整体配合很默契，不能只盯一个人。
我们就这样聊着篮球，从市锦标赛聊到省里的比赛，又从战术聊到各个球队的特点。两瓶啤酒下肚，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
麒翔的地位明明那么高，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季翔手下的第一大将。
而季翔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超级大佬，是城东乃至全市最有名的人物。
城西那三位大佬绑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季翔的分量。
但和麒翔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我却感觉格外轻松。
我们谁也不提各自的背景，不谈那些复杂的江湖事，就像两个普通的篮球爱好者和格斗爱好者一样，纯粹地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吧。
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很合得来，比如我和麒翔，还有刘一。也有人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比如我和陈成。
其实你打球很有灵气，麒翔又给我倒了一杯，就是经验还欠缺。多打几年，肯定会更好。
跟翔哥比还差得远。我实话实说。
他摇摇头：不能这么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体校天天练基本功呢。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
临走时，麒翔抢着付了钱，还拍拍我的肩膀：下次见。
我们甚至都没有互相留手机号，就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