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周围汇聚的光点在凌霄这句问话发出后，出现了一阵清晰可辨的闪烁。
那光芒明灭，像是巨石投入深潭荡起了惊涛。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变得清晰，甚至带上了赞赏。
“我？”
她坦然地迎着凌霄审视的目光。
“你可以将我理解为‘引路者’。”
“当然，用一个你更能理解的词，”她顿了顿，红唇轻启，“投资人。”
投资人？
凌霄心里滔天巨浪，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每一场游戏的开启，都需要有第一个下注的人。”
洛神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带着俯瞰万古的超然，“我的目的，就是寻找并引导有资格的‘执钥者’，比如你，去补全一个即将湮灭的世界。”
“将一个残缺品，打造成一艘完美的方舟。这艘方舟，是我对抗‘界外天’某些存在的筹码。”
宏大的理由，惊天的秘闻。
然而，凌霄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古井无波，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打动或者震惊的迹象。
对抗“界外天”？
她的筹码？
关我屁事。
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画的大饼，更不会被什么宏大的叙事所裹挟。
他表面陷入了沉默，识海之中却已经掀起了思维的风暴。
“天工，以创世之钥反馈的初始数据为基础，给我分析她所说的真实性，并推演‘补全世界’这件事，对我个人而言的最大利益点！”
【遵命，主人！】
天工之灵疯狂运转，海量数据与法则在凌霄意识深处碰撞、验证，分析着洛神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点。
“投资人”意味着风险与回报。
她投资了自己，那她想要的回报，绝对不仅仅是一艘“方舟”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所图甚大。
就在凌霄权衡利弊，试图从这场交易中找出隐藏的陷阱时，天工之灵的分析模块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主人！找到了！我找到了！】
【根据创世之钥对鸿蒙诸天界法则漏洞的扫描，我逆向追踪到了一个庞大的能量聚集体！】
【我靠！是陨神殿！是他们那个‘举界飞升’的计划！】
【之前我们觉得他们蠢，现在看来……我们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方法愚蠢得可笑，可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准备了无数个纪元！他们渗透了鸿蒙诸天界三成以上的地脉节点！他们积累的本源能量，庞大到足以将一个大世界当鞭炮点燃！】
【他们甚至已经偷偷摸摸地搭建了一个‘伪天道’的法则雏形！】
天工之灵的意念因极度兴奋而剧烈颤抖，甚至出现了破音。
【主人！这哪是什么自救计划啊！这他妈是送上门来的启动资金啊！】
【要是把陨神殿这套半成品直接抢过来……主人，我们直接就完成原始积累了！这艘船的地基和框架，他们已经帮我们打好了！】
天工之灵的分析，如同拼图在凌霄脑海中“咔”地一声，补全了整个蓝图。
是了。
什么拯救世界。
狗屁的救世主。
从始至终，这都跟他凌霄没半点关系。
所谓的“补全世界”，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规模更大的掠夺！
一场以整个鸿蒙诸天界为材料，以亿万生灵为薪柴，以万古传承为燃料，为自己炼制一艘能够横渡虚无之海，超脱一切规则的“永恒方舟”！
过去，他将这方世界视为猎场，将各路天骄视为肥羊。
而现在……
这整个世界，连同其内所有生灵，乃至世界一切都变成了“资粮”。
它们全都是他建造这艘无上战舰的“材料”！
凌霄抬起头，不再去纠结洛神的真实身份和最终目的。
那些都不重要了。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在自己通往真正永恒的唯一途径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需要被碾碎的旁枝末节。
他看着洛神，问出了他正式入局并开启这场终极掠夺的第一个问题。
“很好，这个游戏听起来蛮有趣的，我可以试试看。”
“告诉我，我想要吞并掉陨神殿，需要做些什么？”
话音落下。
整个苍白的骨骸世界，那静止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他入局了。
洛神那双蕴含着万古星河的眼眸深处，终于浮现出浓郁而真切的笑意，那是一种对自己选中之人的欣赏。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执钥者”。
一个不会被道德、大义所束缚，一个永远将自身利益放在首位的，纯粹到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毫无负担地将整个世界当做祭品，完成这前无古人的伟业。
“第一步，当然是整合。”
洛神给出了答案。
“鸿蒙诸天界的天道意志，因为本身残缺，早已分裂成了无数碎片，各自为政，内耗严重。”
“你必须将这些破碎的意志重新统一，重新将它们炼化之后化为己用。”
“只有你，成为了这方世界唯一的‘天意’，你才有资格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去修补它。”
凌霄点点头，这个道理很简单。
“这听起来，很麻烦。”
“确实很麻烦。”洛神承认道，“如果按部就班，你需要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去征服，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地去炼化，花费的时间，或许比这个世界剩下的寿命还要长。”
“但是……”
她话锋一转，仿佛早就料到了凌霄会选择捷径。
“想要快速整合一个王朝的各个区域、各个藩属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不是一个个去说服，也不是一个个的去攻占，而是直接夺舍那个已经将所有区域和藩属都集合好了的‘领导人’。”
洛神的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引导与蛊惑。
“最快的方法，便是夺取并消化掉一个已经尝试过类似行为的势力，占领他们所留下的‘遗产’。”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穿透了葬仙古域的壁垒，望向了某个遥远而具体的世界。
下一秒，她的声音缓缓传来，直接在凌霄的灵魂深处炸响。
“陨神殿，就是为你准备的最好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