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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把煤堆晒得发烫,石头蹲在土坡上数着新收的煤块,虎子扛着青铜镐从矿洞出来,汗珠子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煤屑:“石头哥,今天又能多堆五十斤!阿牛琢磨的新撬法真管用,煤块碎的少多了。”

石头刚要应声,就看见五特从山路上走来,身后跟着王姨——她穿了件林晚新缝的粗布襦裙,脸色比两个月前红润多了,手里还挎着个竹篮,装着刚在后院摘的青菜。“二冬,今天咋没去青铜坊?”王姨笑着问,把竹篮递给他,“晚丫头说你爱吃清炒的野菜,让我给矿上的人带点。”

五特接过竹篮,指了指旁边的石头,对王姨说:“正好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他示意石头坐下,自己也蹲在煤堆边,“石头跟着我最久,踏实能干,对人也和善;林晚姑娘心细,性子也好,这两个月相处下来,您看他们俩……”

话没说完,王姨就明白了,眼里瞬间亮了:“二冬是想给他们俩牵线?”她看向石头,石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攥着草绳的手都在抖。王姨忍不住笑,拍了拍石头的胳膊:“石头是个好小子,晚丫头要是能跟你,我放心。”

石头猛地抬头,声音有点发颤:“王姨……俺……俺怕委屈了林晚姑娘。”他以前是奴隶,现在虽然管着煤矿,可还是觉得配不上读过书、绣活也好的林晚。

“委屈啥?”五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过日子看的是人心,你对林晚好,比啥都强。”王姨也跟着点头:“就是这话,晚丫头昨天还跟我说,石头哥帮她修鸡窝,怕她冻着手,自己把活儿都包了——这孩子心里有数着呢。”

正说着,林晚提着水壶过来,听见这话,脸一下子红了,转身就要走,被王姨拉住:“丫头别躲,跟你说正事呢。”林晚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娘说了算。”

石头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心里又热又慌,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林晚姑娘,俺……俺以后肯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

五特看着两人的模样,忍不住笑:“那就这么定了,过几天选个好日子,就在宅子里办了。村里的李大叔和李婶平时帮着照看后院,到时候请他们来吃顿喜酒。”

婚礼办得简单,却热闹。赵姐蒸了两笼掺了白面的馒头,林丫帮林晚梳了头发,用红绳系了个简单的发髻。五特给石头和林晚各做了件新的粗布衣裳——是用他铸青铜换的银子买的细棉布,比平时穿的粗布软和多了。

村里的李大叔扛着一坛自酿的米酒来,李婶则带了块绣着并蒂莲的布巾,塞给林晚:“丫头拿着,往后好好过日子。”石头穿着新衣裳,站在院子里,看着林晚走过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还是五特推了他一把,他才敢伸手,牵住林晚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点绣活留下的薄茧。

宴席就摆在院子里,石板桌上摆着炒野菜、蒸红薯,还有赵姐炖的鸡汤——是前几天虎子在后山抓的野鸡。四冬和三冬围着桌子跑,林丫给大家添酒,王姨看着新人,眼圈红红的,却一直在笑。石头端着酒碗,走到五特面前,咕咚一口喝干:“二冬,俺这辈子都记着你的恩。”

五特摆摆手:“往后好好过日子,把煤矿管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婚礼过后没几天,五特就把虎子、阿牛、小三叫到一起,指着院子里堆的煤块说:“光卖原煤不行,镇上的人家嫌原煤烧起来烟大,咱们把煤做成煤坯子,掺点黄泥,压成方块,烧起来烟小,还耐烧。”

他蹲下来,和泥、掺煤,示范着把煤泥塞进木模里,压平,再倒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煤坯就成了。“虎子力气大,负责和煤泥;阿牛手巧,管着木模压坯;小三心细,把做好的煤坯摆好晒干,别受潮。”五特把木模递给阿牛,“先做一百个试试,晒干了拉去镇上卖。”

三人学得认真,虎子和煤泥的时候,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却一点都不偷懒;阿牛调整木模的松紧,压出来的煤坯个个整齐;小三把煤坯摆得间距均匀,还在旁边插了根竹竿,怕下雨时能及时盖茅草。赵姐和林晚也来帮忙,林晚的手巧,帮着把煤坯边缘的碎泥抹平整,石头则忙着统计数量,记在小本子上。

三天后,晒干的煤坯码成了小山。五特让石头套上牛车,拉着煤坯去镇上,还特意让虎子跟着——怕镇上的人不认识煤坯,不知道咋用。

到了镇上的集市,石头把煤坯摆开,刚喊了一声“卖煤坯喽”,就有人围过来,指着煤坯问:“这黑方块是啥?能烧吗?”

“咋不能烧?比木头耐烧多了!”五特从牛车上拿出两块煤坯,又找旁边卖柴火的借了两块木头,在空地上摆好,“大家看着,咱们做个试验。”他掏出火折子,先点燃木头,木头很快烧了起来,火苗虽旺,却烧得快,没一会儿就成了灰烬;接着他点燃煤坯,煤坯刚开始火苗不大,却慢慢烧得越来越旺,烟也比原煤小很多,烧了半柱香的时间,还在燃烧。

“这煤坯烧一次,顶得上木头四次!”五特指着还在燃烧的煤坯,对围观的人说,“而且便宜,一文钱两个,比买木头划算多了。”

镇上的人都惊呆了,卖包子的张掌柜第一个掏钱:“给我来二十个!我家包子铺烧火费木头,这煤坯正好用!”接着,买的人越来越多,你十个我二十个,没一会儿,车上的煤坯就卖光了。还有人没买到,拉着石头问:“小伙子,明天还来不?俺们多要些!”

石头笑着点头:“来!明天多拉点,您早点来!”

回去的路上,虎子坐在牛车上,兴奋地说:“石头哥,这煤坯太好卖了!以后咱们天天做,肯定能多赚银子!”

石头也笑,心里却记着五特的话。回到宅子,他连忙找到五特,把卖煤坯的银子递过去:“二冬,都卖光了,还不够卖,镇上的人说明天还要。”

五特没接银子,推回给他:“这银子你拿着,以后煤矿的账都归你管——买奴隶、买工具、大家的饭食,都从这里面出,记好账就行。”他顿了顿,忽然拽着石头往院角走,声音压得低了些,“现在有件更要紧的事跟你说。”

石头见他神色严肃,连忙点头:“二冬您说,俺都听着。”

“我得走了。”五特的指尖蹭过袖口的铁屑,那是昨天铸青铜时沾的,此刻却凉得像冰,“要去很远的地方找金属铬,没有这东西,很多事都做不成。”他抬头看向正追着蝴蝶跑的三冬,九岁的身子站在秋阳里,看着比同龄孩子瘦小些,却笑得透亮,“我这一走,最少半年,什么时候能回来,连我自己都说不好。”

石头心里一沉,刚要开口,就被五特按住肩膀:“听我把话说完。这家里的事,我彻底交给你和林晚两口子。三冬还小,夜里总怕黑,你让四冬和林丫多陪着她,睡一个屋也好,别让她孤零零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这些年攒下的碎银子,还有一张画着煤矿煤层的草图,“银子你收着,万一煤坯卖不动,就用这个应急;草图上标了哪片煤层厚、哪片容易挖,别让兄弟们白费力。”

“二冬,您带上俺吧!”石头急得声音都变了,“路上好歹有个照应,您一个人……”

“不行。”五特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得留在这,守着家,守着三冬,守着矿上的人——这比跟着我有用。”他看着石头泛红的眼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别告诉其他人我要走,也别让我跟他们告别,这场面太难受,我怕走不了。”

石头咬着牙,攥紧了手里的布包,指节都泛了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二冬,您放心,俺肯定看好家,看好三冬,等您回来。”

五特点点头,目光扫过院子——赵姐在摘后院的青菜,王姨坐在廊下缝补衣裳,林晚和林丫在晒煤坯,四冬牵着三冬的手,正把野花往她发间插。他默默记下村口石碑上的字:黑山西村。以后不管走多远,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知道该往哪回。

“我走之后,教虎子他们武术别停,矿上人多,得有能镇住场的;赵姐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去青铜坊住几天,别让她担心。”五特最后看了一眼三冬,那丫头正举着野花朝他笑,喊着“哥哥快来”,他却只是挥了挥手,转身往山路走。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石头的声音:“二冬!您路上小心!俺们等着您!”

五特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脚步没停。秋风吹起他的粗布衫,露出九岁瘦弱的肩膀,却扛着比这具身体重百倍的牵挂——他必须把家弄好,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才能放心去找金属铬,才能让三冬以后有个安稳的将来。

第二天一早,石头去奴隶市买奴隶,路过五特的房间时,门是虚掩的。他推开门,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放着张纸条,上面是五特歪歪扭扭的字——毕竟这具身体的手,还没完全习惯握笔:“好好过日子,勿念。”

石头把纸条叠好,揣进怀里,走到矿上,虎子他们正等着他安排活。“干活吧。”石头拿起青铜镐,递给新来的奴隶,声音有点哑,却透着坚定,“二冬说了,咱们把煤矿管好,把家守好,他就会回来。”

虎子用力点头,扛起青铜镐走进矿洞;阿牛把木模摆好,开始和煤泥;小三则拿着小本子,认真地记着今天的煤坯数量。阳光洒在煤堆上,泛着黑亮的光,牛车拉着煤坯往镇上走,车轮压在土路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那是他们的日子,一点点往前过,带着希望,等着五特回来。

王姨坐在院子里,看着三冬和四冬玩耍,手里缝着给五特的棉衣——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她想着,等他回来,天气肯定冷了,得有件暖和的衣裳穿。林晚则在旁边绣着帕子,上面绣着个小小的“冬”字,想着等五特回来,给他擦汗用。

石头每天都把账记好,晚上的时候,就拿出五特写的纸条,看了又看。他教虎子他们武术,虎子学得最认真,说等二冬回来,要保护他;阿牛琢磨出了新的煤坯模具,一次能压两个,做得又快又好;小三则和镇上的掌柜们熟了,他们都愿意提前订煤坯,银子也给得爽快。

煤矿的规模越来越大,奴隶从十二个变成了二十个,煤坯每天能卖上千个,家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多。赵姐在后院种了更多的菜,还养了十几只鸡,每天都能捡鸡蛋,给三冬和四冬补身体。三冬夜里再也不喊着找哥哥了,因为四冬和林丫总陪着她,给她讲山上的故事,哄着她睡。只是偶尔看到山路上的行人,她还是会拉着石头的衣角问:“石头哥,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他说要给我买糖的。”

石头总会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快了,二冬肯定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回来,肯定给你带最好吃的糖。”

只有他知道,每次说这话时,怀里的纸条都会硌得胸口发疼——他不知道五特能不能找到金属铬,不知道他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只能守着这个家,守着这句承诺,等着那个九岁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山路上。

北风卷着碎雪,往衣领里钻。五特把粗布衫裹得更紧些,九岁的身子在深雪里陷出浅浅的坑,每走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他已经离开黑山西村半个月,翻过三座山,渡过两条河,金属铬的踪迹依旧渺茫,随身携带的粟米饼只剩最后一块——还是林晚临走前,掺了芝麻和糖,给他烤的。

越往深山走,路越难行。这天傍晚,寒风里忽然混进些微弱的呜咽声,像小猫的叫,又像受伤的兽。五特攥紧腰间的青铜匕首——那是他用第一炉铁打的,刃口磨得发亮,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循着声音往山谷里走,积雪越来越厚,呜咽声也越来越清晰。

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顿住脚。

谷底的背风处,雪薄些,露出枯黄的草。一个小姑娘蜷在雪地里,穿的单衣破得露出棉絮,冻得发紫的手紧紧抓着半根枯树枝。她想站起来,腿却软得发颤,刚直起一点身子,就重重摔在雪上,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前爬——爬向不远处,那丛结着红果的灌木。

五特走过去时,她还在爬,手指在冻硬的土地上划出细痕,指甲缝里渗着血,却像没知觉似的,眼里只有那点红果。“你要吃这个?”五特蹲下来,声音因为连日赶路,有些沙哑。

小姑娘猛地抬头,露出张和他差不多大的脸,脸颊冻得通红,却带着警惕,像受惊的小兽。她不说话,只是往后缩了缩,手却还指着那丛红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五特这才发现,她的嘴唇肿得厉害,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痂——像是冻裂的,又像是被人打过。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红果,那是山里常见的火棘果,红得发亮,却酸涩得很,冻过之后更是硌牙。“这个不好吃,会扎嘴。”五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粟米饼,递过去,“吃这个,软和。”

饼还带着点体温,裹在油纸里,没受潮。小姑娘盯着饼,咽了口唾沫,却没接,只是怯生生地看他,又低头看自己的腿——她的裤腿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脚踝肿得老高,像是崴了,又像是冻坏了。

“腿不能爬,会冻坏的。”五特把饼放在她手边,伸手想去碰她的脚踝,却被她猛地躲开。他收回手,放缓声音:“我不碰你,我帮你生堆火,暖和暖和。”

谷底有枯树枝,五特捡了些,掏出火折子——是石头给他的,里面的火绒填得很足。火折子吹亮时,小姑娘明显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往火堆的方向凑了凑。火苗舔着树枝,发出“噼啪”的响,暖意慢慢散开,她冻得发紫的手指终于有了点血色。

“吃吧,我不抢你的。”五特指了指粟米饼,自己则靠在火堆边,拿出水壶——里面的水早就冻成了冰,他放在火堆边烤着。

小姑娘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真的没动,才慢慢伸出手,抓起粟米饼,小口小口地啃。饼里的芝麻香混着糖味,她吃得很慢,像是怕吃完就没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饼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你家在哪?”五特看着她脚踝的肿包,“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姑娘咬着饼,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五特愣了愣,才明白——她不能说话。

水壶里的冰化了些,五特倒出一点温水,递到她面前:“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

她接过水壶,小口喝水,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五特看着她的单衣,想起三冬——三冬现在穿的是赵姐缝的棉袄,里面填着新的棉絮,暖和得很。他把自己的粗布衫脱下来,递过去:“穿上,别冻着。”

这件衫子是林晚做的,针脚很细,里面填了薄棉。小姑娘看着他只穿一件单衣,摇了摇头,把衫子推回去。“我不冷,我火力壮。”五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膛——其实他也冷,只是这具身体里的灵智核能稍微调节体温,比普通人耐冻些。

她还是不肯穿,只是把衫子叠好,放在旁边,继续啃饼。五特没再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问:“你是来找东西的吗?”

小姑娘啃饼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指了指山谷深处,又做了个“挖”的动作。五特心里一动:“你找石头?黑色的,硬邦邦的石头?”他想起自己找的金属铬,常藏在黑色矿石里。

小姑娘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腿,做了个“摔”的动作,然后就开始爬——原来她是为了找矿石,摔了腿,只能爬着走。

五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想起三冬,三冬要是摔了腿,早就哭着找他了,可这个小姑娘,却一个人在山里爬,只为了找块石头。“你找那种石头做什么?”

小姑娘放下饼,在雪地上画起来——画了个小房子,然后画了个生病的人躺在床上,最后画了块黑色的石头,箭头指向病人。五特看懂了:“你家人病了,需要那种石头治病?”

她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火堆边的树枝快烧完了,五特又去捡了些,回来时,看见小姑娘正把剩下的半块饼往他手里塞。“你吃吧,我不饿。”五特推回去,“我还要赶路,你要是腿不好,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摇了摇头,指了指山谷深处,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意思是她还没找到石头,不能回去。五特看着她红肿的脚踝,皱了皱眉:“你这样爬,走不出山谷的,会冻死在这里。”

她低下头,手指抠着地上的雪,肩膀微微发抖。五特想起自己的目的——找金属铬,也是为了三冬,为了那个家。他叹了口气,把粗布衫往她身上裹:“我帮你找,找到石头,我送你回家。”

小姑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抓着他的袖子,用力点头。

五特背起她,小姑娘很轻,像片羽毛。他把匕首别在腰间,一手扶着她,一手拨开路边的灌木往山谷深处走。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却一直往前。“你叫什么名字?”五特问。

小姑娘趴在他背上,用手指在他肩膀上写了个“阿果”——大概是因为她刚才盯着火棘果看,自己取的名字。“我叫五特。”他说,“你记住,以后别一个人来山里了,危险。”

阿果在他背上点了点头,小脑袋靠在他颈窝里,带着点暖意。五特背着她,走在积雪的山谷里,忽然觉得,这趟远行好像不只是为了找金属铬——就像他要为三冬守好家,阿果也在为她的家人拼命。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阿果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前面的一块黑色石头。五特走过去,蹲下来,用匕首刮了刮石头表面——里面露出银白色的光泽,不是铬,是普通的铁矿。他刚想说话,阿果却已经滑下来,爬过去,抱着石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却带着笑。

“这不是你要找的石头?”五特问。

阿果摇了摇头,却把石头抱得更紧,在雪地上画了个“谢”字。五特忽然明白,她根本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石头,只是听人说山里的黑石头能治病,就一路找过来。

他把阿果扶起来:“这石头不能治病,但我送你回家,我认识镇上的郎中,我帮你请郎中给家人看病。”

阿果看着他,眼里满是光,用力点头。五特背起她,往山谷外走,火堆已经灭了,只有地上的灰烬证明这里曾有过暖意。他想起黑山西村的方向,想起石头他们守着的煤矿,想起三冬睡梦中抓着他衣角的手——不管找不找得到铬,他都得好好活着,回去守着那个家。

雪还在下,落在五特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盐。阿果趴在他背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小声地“呜呜”着,却不是哭,更像是在哼着不成调的歌。五特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往前走,背影在暮色里越来越小,却带着两个人的希望——一个为了家人,一个为了回家。

雪停了,太阳从云缝里漏出点光,照在结冰的草叶上,亮得晃眼。五特背着阿果,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山谷外走,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阿果趴在他背上,时不时用冻得发僵的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肩膀——像是怕他走丢,又像是在确认他还在。

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几间土坯房,缩在山脚下,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阿果眼睛一下子亮了,在他背上蹭了蹭,指着最东边那间房,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家……娘……”

这是五特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声音又轻又涩,像风吹过破了的陶笛。他放轻脚步,背着她走到房门口,木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里面飘出淡淡的草药味——是那种晒枯了的艾叶,没什么药性,只能勉强驱寒。

“娘……”阿果从他背上滑下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脚踝的肿包还没消,每走一步都皱着眉,却走得飞快。五特跟着进去,屋里很暗,只有窗棂透进点光,勉强能看清摆设:一张土炕,一个缺了角的木桌,墙角堆着些干柴,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土炕上躺着个妇人,盖着件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棉絮,脸色白得像纸,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阿果扑到炕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妇人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娘……醒醒……”

妇人慢慢睁开眼,看见阿果,嘴角扯出点笑,手抬了抬,却没力气碰到她的脸:“果儿……你去哪了……娘好怕……”

“娘,我找药了……”阿果转头看向五特,眼里满是恳求,又转向妇人,哑着嗓子说,“他是……郎中……能治娘的病……我们……相依为命……”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块小石子,砸在五特心里。他走到炕边,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些:“大娘,我是小郎中,跟着师傅学过几年,让我看看您的身子,成吗?”

妇人看了看他——这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脸上还沾着雪沫,却眼神亮得很,不像坏人。她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麻烦……小先生了……”

五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妇人的手腕,其实灵智核早已开始扫描——从踏进屋子起,他就悄悄启动了核心,此刻妇人身体里的状况,像幅清晰的图,映在他的意识里:长期饥饿导致的气血亏空,加上受了风寒,肺部积了寒痰,堵得呼吸不畅,再拖下去,怕是撑不过三天。

“大娘您别担心,就是风寒入体,加上许久没好好吃饭,气血跟不上。”五特收回手,说得笃定,“我去镇上抓几味药,喝两副就好。”

阿果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手指因为用力,关节都泛了白:“真……真的能好?”她的声音还在发哑,却带着不敢相信的期待。

“能好。”五特点头,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碎银子——那是石头硬塞给他的,让他路上应急,“我现在就去镇上,你们在家等着。”

“我……我跟你去!”阿果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五特按住肩膀。“你在家陪着大娘,帮她擦把脸,我快去快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骗你。”

阿果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点虚浮,她慢慢松开手,点了点头:“我……等你。”

五特转身往外走,刚踏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阿果的声音:“路上……小心……”他回头,看见阿果扶着门框,站在光影里,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像株迎着风的野草。他挥了挥手,大步往镇上的方向走。

镇上的药铺不大,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五特报出药名:“当归三钱,生姜两片,紫苏叶五钱,再加些陈皮和甘草。”这些都是治风寒、补气血的普通药材,不贵,却对症。

老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小的孩子,抓这些药给谁用?”

“给山脚下一户人家的大娘,她受了风寒,身子虚。”五特说着,把碎银子递过去。

老掌柜接过银子,称药的时候叹了口气:“那户人家可怜啊,妇人男人早没了,带着个哑丫头,前些天妇人病倒,丫头还来问过最便宜的草药……”他把药包好,递过去,又多塞了一小包红糖,“这个给丫头吧,泡水喝,补补身子。”

五特接过药包,心里暖了暖,道了声谢,转身往回赶。

回到土坯房时,阿果正蹲在灶边,想生火,却总也点不着,脸上沾了不少灰。看见五特回来,她一下子站起来,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小跑着过来,伸手想接药包,又怕自己手脏,缩了缩。

“我来煎药。”五特把药包递给她,自己往灶膛里添了柴,掏出火折子,一下子就点着了。阿果抱着药包,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看什么稀罕物件。

药锅放在灶上,清水慢慢烧开,五特把药材放进去,盖上锅盖。阿果忽然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是半块干硬的窝头,上面还沾着点草屑。“吃……”她哑着嗓子说。

五特看着那半块窝头,想起自己怀里早就空了的粟米饼,心里一软,接过来说:“谢谢。”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干得剌嗓子,却慢慢嚼出点甜味。

药香很快飘满了小屋。阿果趴在炕边,小声跟妇人说着话,虽然大多是“呜呜”的声音,妇人却听得很认真,嘴角一直带着笑。

药煎好后,五特倒在粗瓷碗里,晾到温乎,才递给阿果:“喂大娘喝吧。”

阿果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用勺子舀起药汁,吹了吹,才送到妇人嘴边。妇人喝药的时候皱了皱眉,却一口没剩。

喝完药没一会儿,妇人的呼吸就顺畅多了,脸色也渐渐有了点血色。她看着五特,眼里含着泪,挣扎着想坐起来,五特连忙按住她:“大娘您别起来,好好躺着。”

“小先生……真是谢谢您……”妇人的声音还有点虚,却比刚才有力多了,“要是没有您,我真不知道……果儿该怎么办……”

阿果坐在炕边,抱着妇人的手,眼泪掉在妇人的手背上,却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她转头看向五特,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说“谢谢”。

五特看着这一幕,想起黑山西村的王姨,想起三冬抱着他脖子喊“哥哥”的样子。他站起身,说:“大娘您好好休息,药一天煎一副,喝两副就差不多好了。我……得走了。”

阿果一下子站起来,抓住他的衣角,眼里满是不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妇人看着女儿的样子,对五特说:“小先生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一晚吧,山里晚上冷。”

五特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还要找金属铬,摇了摇头:“不了大娘,我还有事要赶路。”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碎银子,放在木桌上,“这些您拿着,买点米粮,给阿果补补身子。”

“这怎么行!”妇人急得想抬身,却被五特按住。他刚要再说些宽慰的话,忽然顿住——灵智核扫描到屋后山林里,有三道温热的轨迹在移动,是成年的鹿。这山里的鹿肉能抵寒,鹿皮能做衣裳,若是能猎到,足够阿果娘俩安稳过冬了。

五特猛地起身,对妇人和阿果说:“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人已经跨出了门。阿果追到门口,只看见他扎进山林的背影,雪地上的脚印还没来得及被风盖住,就跟着延伸进了树丛。

山林里的雪更深,五特启动灵智核,指尖泛起极淡的银光——他没敢用强,怕动静太大惊走猎物,只是借着核心的感知,悄无声息地绕到鹿群侧后方。三只鹿正低头啃着雪下的枯草,鹿角上还挂着冰碴。五特屏住呼吸,指尖的银光骤然凝实,一道细弱却精准的能量束射向最靠近的鹿腿,那鹿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另外两只刚要逃窜,也被他用同样的法子制住。

没等鹿挣扎,五特已经冲上去,用腰间自己的炼制的铁匕首割断了它们的颈动脉——他动作快,怕鹿受太多苦,也怕耽误时间让阿果担心。等处理好猎物,他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树枝划开了口子,血水渗进去,冻得生疼,可他顾不上擦,咬着牙把三只鹿往山下拖。鹿身沉,他九岁的身子几乎被压得弯下去,灵智核不断往四肢输送能量,每走一步,雪地里都留下带血的印子。

等他把鹿拖到土坯房门口时,阿果正攥着衣角在门口转圈,看见他满身雪和血,吓得“哇”地哭出声,扑上来抓着他的胳膊,指着他的伤口“呜呜”直叫。

“没事,划了下。”五特笑着把鹿往院里一放,雪水顺着鹿身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这些鹿,够你们过冬了。”

妇人身子还虚,靠在炕边看着院里的鹿,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小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拿着吧。”五特走进屋,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碎银子,连同老掌柜给的红糖一起放在桌上,又摸了摸脖子——那里挂着个小小的铁片,是他第一次铸铁匕首时,特意给石头和自己各打了一个,上面刻着“煤”字,只有黑山西村的家人认识。他把铁片摘下来,塞进阿果手里,“这个你收着,是我家的信物。”

阿果攥着铁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她抬头看着五特,眼里满是茫然。

“开春后,要是我还没回来……”五特蹲下来,和她平视,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们就拿着这个,去黑山西村找石头哥——他是个高个子,手上有老茧,看见这个铁片,他就知道是我让来的。”他顿了顿,怕阿果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就说,是二冬让你们来的,他们会收留你们,会给你们饭吃,给你们暖炕。”

“二冬……”阿果跟着念,声音还是沙哑,却咬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郎中”,也不是“哥哥”,是他在黑山西村的名字。

五特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头:“鹿皮让大娘找镇上的皮匠鞣制,能做两件厚衣裳;鹿肉分些晒成肉干,剩下的现在吃,别放坏了。”他又看向妇人,“银子省着花,买点米和盐,开春了再种点庄稼,日子就能过下去。”

妇人含着泪点头,刚要说话,五特已经转身往门外走——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舍不得走,会忘了找金属铬的事,忘了黑山西村等着他的三冬和石头。

“二冬!”阿果突然追上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个用红绳串着的火棘果,果子被冻得硬邦邦的,却红得发亮,“戴……着……”

五特攥着火棘果,绳子勒得掌心发紧,他回头对阿果笑了笑,挥了挥手:“好好照顾大娘,我会回来的。”

这次他没再回头,大步往山路尽头走。风里好像传来阿果的哭声,还有妇人虚弱的“谢谢”,可他不敢停——他得快点找到金属铬,快点回家,不仅为了黑山西村的家,也为了这个雪天里,攥着火棘果送他的小姑娘,为了那句沙哑却认真的“二冬”。

阿果站在门口,攥着铁片,看着五特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雪地里的一个黑点。妇人走过来,把她搂进怀里,指着五特消失的方向,轻声说:“果儿,记住这个方向,记住‘黑山西村’,记住‘二冬’——那是我们的恩人,也是我们的盼头。”

院里的鹿还躺在雪地里,阳光照在鹿身上,映得雪片都发着光。阿果摸了摸怀里的铁片,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五特刚才摸过的温度,像揣着个小小的火种,能暖到开春,暖到他们能去黑山西村的那一天。

这也是阿果娘俩的大机缘……改变他们的一生。

二冬不知道的事,他马上就遇到这世界上第一块铬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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