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蔓支付给“中间人-老傅”的高额查询费用如同泥牛入海,几天过去,没有任何回音。那个加密聊天窗口始终沉寂着,仿佛对方从未存在过。这种反常的寂静,反而让王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老傅”在圈内以效率和高成功率着称,这次迟迟没有反馈,只能说明两种可能:要么目标简单到不值一提,要么…复杂到连“老傅”都感到棘手,甚至不敢轻易触碰。
她更倾向于后者。那位“林先生”温和表象下的神秘感,以及“星尘监管”展现出的诡异能量,都指向其背后绝不简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主动联系“老傅”,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另一条线索——兰心画廊和那个风格诡异的画家张锐。
得益于之前U盘节点短暂接入时捕获的网络活动记录,“新巢”这边的耗子也同步加强了对“兰心画廊”及张锐的监控。然而,画廊本身的安防系统颇为老旧,并未接入太多联网设备,有价值的信息不多。张锐此人更是像个透明人,社交媒体几乎停更,银行流水简单到只有画廊支付的微薄稿费和几笔小额生活支出,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
“这家伙活得像个苦行僧,除了画画,好像没别的爱好。”耗子挠着头,“他的作品风格那么阴间,本人却这么无趣,真矛盾。”
林灿看着张锐那寥寥无几的资料,目光却落在其中一条不起眼的记录上——张锐每隔两三个月,会定期向一个境外(瑞士)的某个基金会账户支付一笔固定金额的款项,数额不大,但极其规律。
“查这个基金会。”林灿道。 “查了,”耗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卡文迪许罕见病研究基金会’。注册地瑞士,名义上致力于资助某种极其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的研究。但…深挖下去发现,这个基金会接收的捐款来源复杂,资金流向成谜,而且似乎与几家有军工和航天背景的离岸空壳公司有若隐若现的联系。”
罕见病研究?军工航天?这组合透着一股诡异。张锐一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定期给这么一个基金会捐款?这本身就不合理。
“继续挖这个基金会的底,还有它和那些空壳公司的关系。”林灿感觉摸到了一条奇怪的线头。
与此同时,王蔓那边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到了一些关于张锐的不同寻常之处。她的一位藏家朋友无意中提起,张锐的作品虽然在国内市场反响平平,但在欧洲某个极小众、极其隐秘的收藏圈子里,却被炒到了惊人的高价,而且买家身份都十分神秘,从不公开露面。
“他的画…据说带有某种‘特殊的频率’或者说‘能量场’,能引起特定人群的…共鸣。”那位藏家朋友说得玄之又玄,“当然,这都是圈内瞎传的,当不得真。不过他的画最近价格确实涨得有点邪乎。”
特殊的频率?能量场?共鸣? 王蔓立刻联想到了“林先生”在画展上对那幅《深渊回响》的格外关注。这难道只是巧合?
她尝试通过画廊老板约见张锐,却被告知张锐近期闭关创作,不见任何人。她又想办法搞到了张锐工作室的地址(一个位于城郊废弃工厂区的loft),决定亲自去碰碰运气。
“新巢”通过监控王蔓的行程也立刻发现了她的动向。 “老大,王蔓要去堵张锐了!我们要不要…”耗子请示。 “跟上,保持距离,监听。看看这位高段位茶艺师,到底想从艺术家身上挖出什么。”林灿道。
城郊,废弃工厂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张锐的工作室在一栋破旧厂房的顶层,门口堆满了废弃的画框和颜料桶,显得十分颓败。
王蔓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杂物,敲响了那扇斑驳的铁门。 敲了很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胡子拉碴、眼神疲惫、身上沾满颜料的中年男人探出头,警惕地看着她:“你找谁?”正是张锐。
“张老师您好,冒昧打扰。我是兰心画廊的客人,非常喜欢您的《深渊回响》系列,有些艺术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王蔓露出她最具有亲和力的笑容,语气恭敬。
张锐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这种突然的造访:“我没空,你要买画找画廊。”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王蔓急忙用手抵住门,快速说道,“我不是单纯来买画的。我对您作品中蕴含的…哲学思考,尤其是关于宇宙和未知能量的表达方式,非常感兴趣!我听说…您的作品在海外某些特定圈子里,被认为具有独特的…价值?”
她的话显然戳中了张锐的某个点。他关门的动作停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警惕,有一丝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偏执和狂热。 “你懂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不懂,所以想来学习。”王蔓放低姿态,眼神真诚,“或许…我们可以聊聊…比如,卡文迪许基金会?”她抛出了这个从特殊渠道费劲搞来的名字,作为试探。
听到这个名字,张锐的脸色猛地一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和紧张:“谁告诉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滚!立刻给我滚!”他猛地用力摔上了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王蔓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惊得后退一步,心跳加速。张锐的反应如此激烈,恰恰证明了这个“卡文迪许基金会”绝对有问题!而且,很可能涉及到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核心秘密!
她站在紧闭的铁门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没有得到直接信息,但张锐的反应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她拿出手机,对着工作室门口和环境拍了几张照片,又仔细记下了周围的特征,这才转身离开。
“新巢”这边,通过远程定向麦克风捕捉到了门口的对话。 “卡文迪许基金会…张锐这反应够激烈的啊。”耗子摸着下巴,“看来这基金会就是关键!王蔓这女人确实有点门道,这种偏门信息都能挖到。”
“加大力度调查这个基金会,特别是它接收捐款的最终去向,以及它与张锐之间除了汇款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联系。”林灿下令。他感觉,张锐和他的画,似乎成了连接某个隐秘世界的窗口。
几天后,耗子那边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老大!挖到了!”耗子兴奋地大喊,“交叉比对了基金会关联空壳公司的资金流水和卫星图像数据,发现一个规律!基金会收到的捐款,有相当一部分最终流向了南美洲某个私人拥有的、极其偏僻的射电天文观测站!而这个观测站,近三年的能源消耗和数据处理需求高得离谱,远超正常科研用途!更诡异的是,有几次大额资金注入后不久,我们的深空监测系统就捕捉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极其微弱但无法解析的非自然信号!”
射电天文观测站?异常能源消耗?无法解析的非自然信号? 这一切,似乎又与猎户座方向的异常波动隐隐呼应! 张锐的画、神秘的基金会、偏远的观测站、深空信号…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碎片,正在被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串联起来。
而这条线,似乎也隐隐指向了赵四海、胡老板、“引路人”组织,乃至…“林表哥”所要寻找的真相。 王蔓的无心插柳,或许正将她自己,也拖入一个远超她想象的巨大漩涡。
就在这时,薇薇安发出提示:“老板,监测到‘中间人-老傅’的加密频道有微弱激活迹象,正在尝试与王蔓建立连接。”
沉寂数日的“老傅”,终于有动静了。 王蔓的调查,似乎触动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风暴的眼,正在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