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城
晨曦微露,蒙德城还沉浸在薄雾与宁静之中。天光透过「风神客栈」老旧的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天一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回头望了一眼——胡桃仍深陷在蓬松的被褥里,只露出一簇翘起的深褐色发丝,睡得正酣,呼吸均匀绵长。
她独自走下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蒙德清晨的空气带着塞西莉亚花与露水混合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走廊尽头一阵不和谐的“滋啦”声打破,伴随着压抑的哀鸣。
循声望去,一幕奇特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背对着她,身着优雅的紫色魔女裙袍,宽檐帽下露出几缕栗色卷发。她指尖跃动着令人心悸的紫色电光,如同活物般缠绕闪烁。
在她面前,两个穿着破烂皮甲、用布巾蒙住半张脸的男人正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他们的头发根根直立,冒着细微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丽莎、丽莎小姐......饶、饶了我们吧!”其中一人声音发颤,几乎带上了哭腔,“我们真的就是...就是捡了个钱袋......”
被称作丽莎的女子发出一声极轻的笑,那笑声慵懒如午后阳光,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危险。
“哦?捡到的?”她慢条斯理地重复,指尖的电光“啪”地爆开一朵小小的电花,吓得那两个男人猛地一缩,“那要不要姐姐我也‘捡’一下你们的胆子,看看究竟有多大呀?”
就在这时,丽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含笑的翡翠色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天一。她脸上带着一种猫儿发现有趣玩具的神情,指尖残余的电光尚未完全熄灭,在她白皙的指间跳跃。
“哎呀呀,”她红唇微启,声音甜腻如蜜,却又带着几分戏谑,“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这么早就独自在客栈里乱晃...可是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哦~”
天一却正盯着那两个倒霉蛋焦黑的衣角和还在冒烟的头发梢,脑子里转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原来蒙德的小偷...业务时间开始得这么早吗?”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双清澈的杏眸显得有几分茫然,显然没把丽莎那半真半假的警告听进去。
丽莎见状,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她迈开步子,高跟鞋敲击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像一只步步逼近的、优雅的猫科动物。她抬起那只刚刚释放过电流的手,似乎想要在天一眼前晃一晃,唤醒这个明显在神游天外的小姑娘。
“丽莎姐姐!”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箭矢,骤然从楼梯下方传来。安柏三两步就跳完了剩余的台阶,轻盈地落在走廊上,她额角还带着晨跑后的细汗,脸颊红扑扑的,充满了朝气。
“你怎么在这儿?...咦?”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两人身上,立刻叉起腰,“这不是上星期偷猎鹿人餐馆食材的那两个家伙吗!居然还敢来!”
丽莎恰到好处地收回了即将碰到天一的手,转而轻轻拢了拢自己胸前的发卷,神态自若:“是安柏小可爱呀。没错,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又在玩‘捡东西’的游戏了。姐姐我只是在教他们一点...嗯...做人的道理呢。”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刚才那骇人的电光只是幻觉。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天一身上,带着探究与趣味:“这位眼神有点迷糊的小小姐是?”
天一这才彻底回过神,连忙按照璃月的礼仪,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声音温和清晰:“您好,我是天一,从璃月来的旅行者。”
“璃月来的小可爱呀~”丽莎的眼睛瞬间弯成了迷人的月牙状,她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与天一之间的距离,一股淡淡的玫瑰与书卷的混合香气悄然袭来。
她用手指卷着胸前的发梢,声音压得更低,像融化了的粘稠蜜糖,充满了诱惑力,“初次见面呢...要不要跟姐姐去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玩?姐姐那里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书...哦,对了,还有甜甜的、亮晶晶的苹果糖哦~”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就像一只拿着糖果、笑眯眯地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
安柏忍不住一手扶额,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丽莎姐姐...你别这样,真的会吓到从天一小姐的啊......”
就在这时,房门内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走廊上的局面。
胡桃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
她显然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了,珊瑚色的梅花瞳半眯着,努力对抗着沉重的眼皮。长长的深褐色双马尾睡得有些松散,几缕发丝俏皮地翘着。宽大的睡袍松垮地搭在身上,一边滑落,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和小半截圆润的肩膀。她整个人还笼罩在浓浓的睡意里,像只没睡饱的猫。
“嗯...?”她含糊地嘟囔着,声音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什么呢...还让不让堂主我做美梦了......”
她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走廊上的几人——无奈苦笑的安柏,地上两个冒着烟、瑟瑟发抖的陌生男人,然后是那位姿态优雅、笑容迷人却莫名让人觉得危险的紫衣女士,最后是站在那位女士面前、看起来似乎正在被“盘问”的天一。
胡桃的睡意瞬间驱散了大半。
她猛地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灵活地挤进了天一和丽莎之间,虽然身高不及丽莎,却努力挺直了腰板,叉起腰,扬起小脸,一副护犊子的架势。睡袍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又滑下了一点,她也顾不上拉,那双梅花瞳警惕地盯着丽莎。
“喂喂,”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怀疑,目光在丽莎华丽的衣袍和指尖(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电光)扫过。
“这位......看起来就‘知识渊博’、‘深不可测’的漂亮姐姐,您是哪位呀?这一大清早的...就在我家天一眼前‘晃悠’?”她特别强调了“晃悠”两个字,小脑袋一歪,“还说什么‘去玩’、‘吃糖’......这话听着,可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哦?”
丽莎见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像只被侵占了领地而竖起浑身尖刺的小梅花鹿一样的少女,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翡翠色的眼眸中反而掠过一丝更加浓厚的兴味。她用指尖轻轻点着下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胡桃,从她乱翘的发丝到没穿好的睡袍,再到那双写满戒备的梅花瞳。
“哎呀呀,”丽莎的笑意更深了,声音依旧慵懒磁性,“今天的晨风真是带来了不止一份惊喜呢。又是一位从璃月来的小可爱?还是朵......带刺的小梅花。”
安柏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打圆场,生怕这位魔女姐姐又把玩笑开过头:“胡桃,你醒啦!这位是丽莎小姐,西风骑士团的图书管理员,同时也是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魔女!她刚才真的只是在和天一开玩笑啦!”她说着,悄悄给丽莎递了个眼色,示意她适可而止。
“图书管理员?”胡桃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她稍微侧过身,凑到天一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的音量“窃窃私语”:“天一,你没事吧?她有没有用那种奇怪的闪电碰你?我跟你说哦,据本堂主行走江湖的经验,这种看着笑呵呵、说话甜腻腻、手里还会‘噼里啪啦’放电的大人,最最需要警惕了!说不定就是想骗你去给她免费抄写厚厚的古籍呢!这种亏咱们可不能吃!”
“噗嗤......”丽莎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肩头微微颤动,宽大的魔女帽檐也随之轻轻摇晃,“抄书?嗯......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呢,图书馆里积压的旧档案正愁没人整理......”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表情严肃的胡桃和一旁有些窘迫的天一之间流转,语气变得更加玩味,“不过嘛......看来这位梅花瞳的小堂主,保护欲不是一般的强呢。放心好了,小可爱,姐姐我只是看两位远道而来的小客人格外有趣,想尽一下地主之谊罢了。”
她话锋巧妙一转,如同变戏法一般,指尖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裹着的、圆润鲜亮的红色苹果糖。晨光透过客栈的窗户照射进来,在晶莹的糖纸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怎么样,我们警惕心十足的小堂主?”丽莎将糖果在指尖转了转,声音里的诱惑力加倍,“要不要也一起来呢?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里,藏书可是非常丰富的哦......说不定,在某个落满灰尘的书架角落里,还藏着几本关于提瓦特各地「往生」礼仪与传说的古老孤本呢?当然......”她晃了晃手中的糖果,“甜甜的苹果糖,姐姐这里管够。”
胡桃:“......?!”
她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珊瑚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没想到对方不仅一口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精准地抛出了一个她无法完全拒绝的诱饵——关于「往生」的异国古籍!但身为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的骄傲让她立刻强装镇定,努力压下那一瞬间的好奇心。
她挺了挺其实并不存在的胸膛,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些:“哼!糖、糖衣炮弹!我们往生堂传承千年,专业知识完备浩如烟海,才、才不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收买呢!”
只是,她那不自觉飘向那颗在丽莎指尖转动、闪烁着诱人光泽的苹果糖的眼神,以及那轻微吞咽了一下的小动作,却诚实地微微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那一点点对于“糖”和“孤本”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