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抱着毛豆推开单元门，晨间的风带着点薄荷香吹过来。
她抬头往小花园看，一眼就看见张奶奶坐在石凳上，手里攥着个蓝布袋子，正低头摸着什么。
“张奶奶。”秦翡轻轻喊了声。
张奶奶立刻抬起头，脸上笑开了花：“哎，小翡来啦！快过来坐。”
她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又看向毛豆，声音更软：“毛豆也来啦？”
“昨天还帮我捡了老花镜呢，掉在月季花丛里，我找了半天没找着。”
“毛豆围着花丛转了三圈，突然用天线碰我的手，我一看，老花镜卡在枝桠里，还没被刺勾破呢。”
秦翡蹲下来，把口袋里的三明治递给张奶奶——三明治用油纸包着，还热乎。
“奶奶，今天的酱少放了点，你牙不好，不咸。”
说完又接过张奶奶手里的拐杖，指尖摸了摸防滑垫：“边缘磨薄了，有点滑。”
她从背包里掏出细砂纸，是剪成小块的，方便捏着：“我磨到软一点，你走路就不滑了。”
毛豆蹲在石凳边，屏幕亮着“正在检测防滑垫厚度”的字样。
天线还时不时碰一下拐杖杆，像在帮忙扶着。
张奶奶凑过去看，笑着说：“毛豆还会帮忙呢？真聪明。”
“小翡你慢点磨，别累着，磨不着急。”
秦翡点点头，左手扶着拐杖，右手捏着砂纸。
一下一下顺着防滑垫的边缘磨，磨几下就停下来，用指尖摸一摸。
确认不扎手、不滑了，再继续。
阳光落在她手上，把细砂纸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
磨了整整十分钟，直到张奶奶说“像新的一样软，摸着手感真好”，秦翡才把拐杖递回去。
她刚坐回镜头前，还没来得及擦手上的砂纸灰，“林氏医疗-林晚”的Id就刷了条带图弹幕。
图片占了半个屏幕——照片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坐在轮椅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右裤腿空荡荡地塞在轮椅侧面，手里攥着一张打印的智能拐杖图纸，图纸边缘都被攥得发皱，指印深得像要嵌进去。
【秦翡，帮个忙。】林晚的弹幕带着点急切，不像平时的轻松，连标点都比平时多。
【这是我爸医院的病人周阳，去年车祸丢了右腿。】
【现在用的假肢重12斤，他说走两步膝盖就磨破皮，昨天换药的时候，我爸说他疼得攥着床单，指节都白了，伤口还渗着水，化脓了——你能帮他做个轻一点的吗？】
【不用像拐杖那么复杂，只要不磨腿、不沉，能让他走几步就行。】
弹幕瞬间涌来，满是心疼，字里行间都透着着急：
- “12斤的假肢？相当于天天扛着块砖头走路啊！这得多疼？周阳也太遭罪了！”
- “我爷爷也是用假肢，夏天磨得全是泡，冬天贴皮肤像抱冰，穿脱的时候都哭，真的疼！主播一定要帮帮他！”
- “主播连智能拐杖都会做，还懂怎么不磨人，假肢肯定能行！周阳再等等，会好的！”
没过几秒，一个叫“周阳要站起来”的Id突然弹出，弹幕带着哭腔的表情，连打了好几个感叹号。
【秦小姐，我看了您测试智能拐杖的直播，知道您懂“怎么让辅助工具不疼”。】
【我现在的假肢，每天脱下来的时候，膝盖上的皮都粘在假肢上，一扯就流血，钻心地疼。】
【我想重新站起来，哪怕只能走几百米，能自己去楼下买瓶水，不用麻烦护工，不用看别人帮忙的眼神，也行。】
秦翡盯着照片里男生空荡荡的右裤腿，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怀里的毛豆。
毛豆屏幕瞬间跳了个“心疼”的表情，眼睛是圆圆的，带着点红，还发出轻轻的“呜呜”声，像在安慰。
秦翡的声音有点发紧，语速比平时慢，每个字都透着认真：“他的腿…是空的，风会从裤腿里钻进去，吹得人发冷。”
“我以前冬天出门，袖口没扣紧，风钻进去，胳膊都冻得发麻，要揣在口袋里好久才暖过来。他肯定更冷。”
“林氏医疗-林晚”立刻补充，又发了张假肢的细节图——图里能看到假肢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边缘还泛着红。
【对！现在的假肢是普通合金的，冬天贴皮肤像冰，他说早上穿的时候，都要先把假肢放在被子里捂一会儿；夏天不透气，一出汗就磨皮，他总带着创可贴，贴满了还是磨。】
【我爸说钛合金轻，但很多病人嫌冷，没人能解决保暖问题——你能想到办法吗？】
“风启科技-陈”的弹幕紧跟着弹出，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话，却透着靠谱。
【风启能提供轻量化钛合金材料，比普通合金轻60%，医用级的，不会过敏，也不会太重。】
【我还能让工厂做定制的医用硅胶保暖层，加了透气孔，夏天用着不闷汗，冬天贴皮肤也不冰——秦小姐，你只需要设计贴合他腿型的支架。】
【材料和硅胶层的事，风启全包，今天下午就安排发货，明天就能到你那儿。】
秦翡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纸笔——纸是张奶奶给的方格纸，边角有点卷，是张奶奶孙子上学剩下的；笔是带橡皮的自动铅笔，笔杆上缠着胶带，防滑。
她趴在石桌上开始画草图，胳膊肘垫着张纸巾，怕把纸弄脏。
“要轻，像我的拐杖一样轻，不能让他扛着累，走几步就喘。”
她一边画一边说，笔尖在纸上慢慢移动，每一笔都尽量画直。
“膝盖处加弹簧，像真的关节一样，走起来不颠，我上次走石子路，拐杖没垫软，颠得膝盖疼。”
“脚踝要能转，下台阶不会磕到，我上次摔过，知道磕到有多疼。”
张奶奶凑过来看，指着草图上的弹簧：“小翡，这个弹簧会不会太硬？软一点是不是更舒服？”
秦翡点点头，在弹簧旁边画了个小圆圈：“奶奶说得对，要选软一点的弹簧。”
“像毛豆天线的弹性一样，碰一下会晃，不会硌人。”
画到一半，她突然抬头对着镜头，眼睛亮了点，像想起什么好主意：“周阳，你的腿…喜欢蓝色吗？”
“我觉得蓝色是软的，像天空，不冷。把假肢做成淡蓝色，风就钻不进去了。”
“你看到蓝色，也能想起老家的天空，想起夏天飘着云的样子。”
“周阳要站起来”的弹幕瞬间刷屏，哭腔的表情一个接一个，还夹杂着爱心。
【喜欢！我最喜欢淡蓝色了！像我小时候老家的天空，夏天飘着大朵的云，我总在田里跑，踩在软乎乎的草地上，脚不疼，也不冷。】
【谢谢您，秦小姐，您连冷不冷、喜欢什么颜色都想到了——之前没人问过我这些，他们只说“假肢能走路就行”，没人管我疼不疼、喜不喜欢。】
毛豆突然发出“叮咚”声，屏幕跳出行字，字体是圆圆的：“已记录需求：淡蓝色外观、膝盖m5软弹簧、脚踝可旋转30度、带透气孔的硅胶保暖层——需要帮您同步给风启陈先生吗？同步后他就能准备材料啦～”
秦翡点点头，指尖轻轻按了下毛豆的屏幕，按在“同步”两个字上：“同步吧，麻烦你了。”
“陈先生那边，也麻烦你跟他说，弹簧要软一点的，谢谢。”
镜头里，她继续画着草图，阳光落在纸面上，把线条染得暖暖的。
张奶奶坐在旁边，帮她捏着纸的边角，不让纸滑走；毛豆蹲在一边，屏幕亮着“已同步需求，陈先生回复‘收到，马上安排’”的字样，天线轻轻晃着，像在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