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累了……”夏玲的声音轻得像根快要飘断的丝线,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方才强撑着和钟离说话的劲儿像是被抽干了,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好,要我陪着你吗?”钟离的声音就在床边,温和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絮,带着他惯有的沉稳,没半分催促。
夏玲轻轻摇了摇头,睫毛颤了颤,才小声应:“嗯……不用了……”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迟疑,“现在应该不会做噩梦了…………吧……”尾音虚虚地飘着,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好吧。”钟离应着,从袖中取出一张泛着淡金光晕的符纸,轻轻放在她枕边,“如果又做噩梦了……用这张符可以联系我。”符纸边角绣着细密的岩纹,触手温温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知道了,师傅。”夏玲乖乖应下,侧躺着目送钟离转身。他的背影在昏暗里很挺拔,像座稳稳的山,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轻轻带上门,把屋外的风声都挡在了外面。
她这才闭上眼,意识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沉沉往下坠。起初是一片模糊的黑,再睁眼时,脚下已是细软的沙滩,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海浪拍岸的腥气。
抬眼望去,她心猛地一揪——远处的海面上,一道巨浪正拔地而起,怕有几百层楼那么高,墨黑的浪头卷着翻涌的白沫,像一头要吞掉整个璃月港的巨兽,沉沉压过来。她知道这是奥赛尔妻子引发的动乱,也知道后续会如何平息,可亲眼看见这景象,心脏还是攥得发疼。
“等等……那是!”
视线越过巨浪,她忽然看见群玉阁的方向,一个金色的身影正高高跃起,是空!他手中长剑闪着光,像是要朝着那巨浪后的魔物刺去,可下一秒,海里那个三头海怪猛地挥出一爪,正中空的身体——他像片被狂风卷走的叶子,直直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进远处的山体,石屑簌簌往下掉。
“空——!”夏玲失声喊出来,意识不受控制地往他坠落的方向飞。可指尖穿过空的身体时,她才猛地想起——自己现在只是意识体。若是全盛时期,她或许还能引元素力托他一把,可如今身体还在璃月港的屋子里躺着,这缕意识轻飘飘的,连一片落叶都接不住。
心刚沉到谷底,一道冰蓝的身影忽然疾驰而来,申鹤!她足尖点在半空,袖中红绳翻飞,稳稳托住了下坠的空。
“空!没事吧!”夏玲扑过去,看着空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气不打一处来。那海怪实在太嚣张,可她现在连凝聚一点元素力都做不到……她咬了咬唇,转头看向申鹤,声音里带着点急:“申鹤!给我打它!狠狠地打!”把她这股气,连带着担心,都一起算进去!
“是,夏玲师姐。”申鹤应声时,语气依旧淡淡的,可眼底却亮起了寒芒。脑海里闪过留云借风真君曾说的“遇强则强,无需犹疑”,她周身瞬间涌起磅礴的冰元素力,霜花在她指尖炸开,整个人像一道冰箭冲了出去。只见她抬手一挥,那道几百层楼高的海啸竟被硬生生冻住,紧接着“咔嚓”声响彻海面,巨大的冰浪碎成无数冰晶,簌簌落回海里。
申鹤追着那三头海怪离开后,空才缓缓睁开眼,看见夏玲时愣了愣:“夏玲?你不是在家休息吗?”
夏玲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这个只是意识,我身体还在家里呢。”她踢了踢脚下的沙子,声音放轻了些,“虽然说我应该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
风波平息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留云借风真君扇着翅膀落在群玉阁的残骸旁,扫了眼周围的人,哼了一声:“依本仙来看,若不是申鹤,你们怕不是……”后面的话没说,但语气里的“还好有我徒弟”藏都藏不住。
“好了留云师傅。”夏玲的意识飘到她身边,笑着打断她,“再怎么说……璃月现在是人治的时代呀,您可别小瞧了她们。”她眨了眨眼,声音轻快,“人也是有无限可能的。”
她顿了顿,侧头看着留云借风真君,眼尾弯起:“莫不是您忘了?我之前……也是一个普通人啊。”
留云借风真君被她堵了一句,愣了愣,随即轻哼一声别过头,可翅膀扇动的幅度却慢了些,像是默认了这话。夏玲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