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将现代保密生产的理念引入了进来,最大限度降低单个环节泄密可能造成的整体技术流失。
“对外,”周才看向廖九,“统一口径。山谷乃商会重要工坊,正在试验新型陶瓷与琉璃烧制技术,因工艺特殊,需严格保密。若有外人窥探,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是!”廖九凛然应命。
命令下达,整个后山山谷的气氛为之一变。欢庆的余温迅速被一种紧张、肃穆而又带着使命感的气氛所取代。
高大的栅栏和了望塔被迅速建立起来,护卫队的巡逻密度增加了数倍,明哨暗卡遍布山谷四周,几乎到了飞鸟难渡的程度。
山谷入口处,一块巨大的木牌矗立,上面用朱砂写着触目惊心的大字:“商会重地,擅入者死!”
山谷内部,工匠们被重新编组,居住区与工作区严格分离。
负责配料的,只知道几种特定矿石和焦炭的比例,却不知为何如此;
负责看火控温的,只懂得按照鲁石给出的温度曲线操作,不明原理;
炒钢的铁柱等人,更是被单独隔离开来,他们的工作间成了山谷中的“禁区中的禁区”。
所有记录工艺的皮纸、木牍,在使用后都必须统一上交,由鲁石亲自保管,或是在周才的注视下焚毁。
知识的传承,暂时只能依赖于口传心授,且仅限于最核心的寥寥数人。
偶尔有附近村民或过往商旅好奇地向巡逻的护卫打听山谷里整日浓烟滚滚是在做什么,得到的永远是冷冰冰的回答:“商会机密,无可奉告!” 那森然的杀气,让人不敢再多问一句。
在这近乎严苛的保密措施下,炼钢工坊如同一个被精心包裹起来的蚕茧,在黑暗中默默积蓄着力量。
炉火日夜不熄,铁水的奔流声与锻打的叮当声,被局限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化为这个新生势力最深层、最强大的脉动。
周才站在山谷外的高地上,回望着那被严密守护的所在,目光深邃。
他知道,秘密总有泄露的一天,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窗口,打造出足够锋利的剑与足够坚固的盾,让华夏商会拥有足以守护这秘密的强大实力。
……
又过了两天。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金辉洒落在了石头村时。
不,如今或许该称之为“华夏堡”——之时,这座凝聚了无数人心血与智慧的奇迹之城,终于揭开了它神秘而壮丽的面纱。
曾经荒凉贫瘠的土地上,一座融合了古朴厚重与现代简洁气息的庞大建筑群巍然矗立。
首先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防御体系。
高达三丈有余的城墙,通体由灰白色的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表面平整光滑,几乎找不到缝隙,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城墙顶部宽阔,可容数人并行,女墙、垛口、射孔一应俱全,规律分布着突出墙体的坚固敌台,形成了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
四方城门之上,巍峨的城楼如同盘踞的雄狮,飞檐斗拱却又线条利落,兼具了传统美学与实战功能。
更远处,几座高耸的烽火台,扼守着通往这里的要道。整个防御体系浑然一体,散发着“坚不可摧”的强烈信号。
而更让人惊叹的是,华夏商会主体建筑群的辉煌与别具一格。
它保持着周才偏爱的简洁大气风格,没有过多繁复的木雕石刻,但那水泥本身的质感和精准的几何线条,却赋予其一种超越时代的力量感与秩序美。
真正画龙点睛的,是那些巨大而澄澈的玻璃窗!
夕阳的光线毫无阻碍地透过这些纯净得如同不存在般的玻璃,将建筑内部照得一片通明。
光柱落在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彩色釉面瓷砖地面上,反射出斑斓的光晕。
建筑内部,采用了周才设计的简约布局,空间开阔,功能分区明确,结合了优质的木材、漆料以及一些人们叫不出名字却显得格外高级的合成材料进行装饰,既实用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贵气”与“新颖”。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在建筑群之间,巧妙地布置了利用高低落差建造的自来水系统的公共取水点,清澈的山泉水通过隐藏的(实为UpVc)管道,只需拧开黄铜阀门,便“自动”流出,引得初次见到的人无不惊呼神奇。
而地下,完善的陶管排水系统则确保了整个区域的洁净与卫生。
鲁石大师站在自己亲自参与设计建造的城楼上,俯瞰着脚下这片凝聚了他和无数工匠心血的杰作,眼眶不禁湿润了。
他对着陪同在侧的廖九感慨道:“廖管事,老夫一生营建,自以为见识广博,直至遇到周公子,方知天外有天!水泥为骨,玻璃为眼,钢铁为筋,更有那看不见的地下脉络(供排水)……此非寻常屋舍,此乃……此乃一件前所未有的巨构!能参与其中,老夫此生无憾矣!”
廖九亦是满脸自豪,笑道:“鲁大师过誉了,皆是周爷运筹帷幄,我等不过依令行事。您看那边,”
他指向城堡边缘那些整齐划一、同样安装了玻璃窗的工匠住宅区,“如今咱们商会的人,都能住上亮堂、干净、还有‘自来水’的房子,这日子,以前谁敢想?”
……
华夏商会那兼具宏伟与奇特的城堡式建筑群,如同一个突兀而耀眼的存在,牢牢吸引着整个豪州城的目光。
惊叹与赞誉之外,暗地里,更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无数复杂的心思在翻涌,其中不乏难以言说的嫉妒、猜疑与不安。
茶楼酒肆、深宅大院、乃至官府衙门的后堂,都成了这些情绪的发酵地。
“啧啧,那石头村……现在该叫华夏商会了,那楼盖得是真高真大,窗户亮得晃眼!可俺咋总觉得瘆得慌呢?那灰扑扑的墙,叫水泥是吧?看着是结实,可住进去能舒坦吗?比得上咱们祖传的青砖大瓦房?”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嘬着牙花子,摇头晃脑地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