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刘胖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卑微和沙哑,完全没了当年的嚣张气焰。“张总……大山哥……我、我知道我没脸找你。可我……我实在没辙了……”
张大山握着电话,眉头紧锁。他对刘胖子早已没了恨意,但突如其来的联系,还是让他心生警惕。这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暗藏玄机。
“什么事,直说吧。”张大山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我前段时间,在省城一家小药材行混饭吃,当个跑腿的。”刘胖子吞吞吐吐,“前两天,我听我们老板跟人喝酒吹牛,说……说接了个大活,帮一个背景很深的公司,搞了一批包装,专门……专门仿造你们大山药业的‘地涌金莲’瓶子和小包装袋,做得几乎一模一样!”
张大山的心脏猛地一缩!仿造包装?这是要造假!
“你确定?”张大山的语气瞬间严厉起来。
“千真万确!”刘胖子急了,“我亲眼看到样品了!那logo,那字体,几乎分不出来!就是纸质感觉稍微差点。我们老板还说,对方要求急,量不小,做完这批就赶紧把模具毁了……”
“知道是哪家公司订的吗?”
“这个……老板口风紧,没明说。但我偷听到他提了一嘴,说什么‘奥……奥什么资本’,反正不是国内的公司,给的是美金!”
奥丁资本!张大山脑子里“嗡”的一声。对方在舆论和监管层面进攻受挫后,竟然使出了造假这种最下三滥的手段!一旦假冒伪劣的“地涌金莲”流入市场,不仅会严重损害消费者健康,更会彻底摧毁大山药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品牌信誉!这一招,比之前的任何攻击都更毒辣!
“刘胖子,你这个消息很重要。”张大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我……我昨天因为点小事跟老板吵翻了,被开除了。现在在汽车站附近的小旅馆躲着呢,怕他们找我麻烦……”刘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大山立刻做出了决定:“把你地址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你先到靠山屯来,避避风头,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挂了电话,张大山立刻叫来王斌和周明,将情况紧急通报。
“妈的!这帮畜生!这是要断咱们的根啊!”王斌气得脸色铁青,“必须马上报警!端掉那个造假窝点!”
“报警是必须的,但要讲究策略。”张大山异常冷静,“刘胖子只是人证,证据还不充分。打草惊蛇,他们可能会销毁证据。我们要人赃并获!”
他迅速部署:
1. 秘密报案: 由梁致远通过可靠渠道,直接向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秘密报案,提供线索,请求警方秘密布控,准备在造假货物交易或运输时一举抓获。
2. 内部排查: 周明立刻对公司所有包装材料供应商进行秘密排查,尤其是近期有新订单或人员变动的,严防内部出现漏洞。
3. 市场监控: 王斌调动所有渠道关系,严密监控市场,特别是线上平台和偏远地区药店,一旦发现疑似假冒产品,立刻追踪源头。
4. 保护证人: 派可靠的人去省城,悄悄把刘胖子接回靠山屯安顿好,确保其安全。
安排下去后,张大山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沉重。商场的残酷,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为了利益,有些人真的可以毫无底线。
这时,张承志敲门进来,脸色也不太好看:“爸,替代药材的产业化试生产,遇到麻烦了。大规模提取时,有效成分的稳定性比小试时差了不少,得调整工艺参数,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内忧外患,同时压了上来。张大山看着儿子年轻却坚毅的脸,忽然问道:“承志,你怕不怕?”
张承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怕。就是觉得,咱们想老老实实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张大山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是因为难,做成了才更有价值。造假的事,我来处理。技术上的难关,你和秀云阿姨全力攻克。记住,咱们的底气,就在这‘认真’二字上。他们搞歪门邪道,咱们就堂堂正正地把技术和质量做到最好!”
送走儿子,张大山走到窗边。暴雨过后,夜空如洗,几颗星星格外明亮。刘胖子的意外报信,像黑暗中的一道微光,虽然来源不堪,却可能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他意识到,有时候,转机就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现在,他必须布好局,等着那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自己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