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那提供阴魂木线索的神秘修士,灵晓并未急于行动。于她而言,万事需谋定而后动。她先在黑石镇寻了一处僻静客栈住下,布下简易禁制,随后将神识沉入那枚得自多宝楼执事的拍卖玉简。
玉简内罗列的物品大多寻常,于她并无大用,唯有一件名为“蕴神莲”的灵植,标注有温养魂源之效,让她稍作留意。然而,其描述模糊,效果恐怕远不及那神秘人口中的“阴魂木”。
三日后,多宝楼拍卖会如期举行。灵晓依约前往,会场中人头攒动,多为黑石镇及周边区域的修士。她依旧保持着筑基后期的气息,带着苏晓悄然入座。拍卖过程波澜不惊,那株“蕴神莲”最终被一位丹师以高价拍走,灵晓并未出手争夺。
她来此,本意也非竞拍,而是观察。观察此界修士的修为、功法、行事风格,以及…那提供阴魂木线索之人是否会现身。
果然,拍卖会临近尾声时,那名戴着兜帽的修士再次悄然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以神念传音:“道友果然信人。阴魂木消息千真万确,位于黑风山脉深处一处名为‘阴煞谷’的险地。此物伴极阴煞气而生,有强大鬼物守护,地图在此,能否得手,便看道友机缘了。”
一枚粗糙的兽皮卷被无形之力推送至灵晓面前。她神识一扫,确认并无恶毒禁制后,收入袖中,同时弹出一小袋灵石作为报酬。
“多谢。”
那修士接过灵石,身形一晃,便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返回客栈,灵晓展开兽皮地图。地图绘制得颇为简陋,只标注了黑风山脉中几条险峻路径和最终目的地——一个被特别标记出的、散发着阴煞之气的小山谷。位置确实偏僻凶险,远超寻常采药人或低阶修士的活动范围。
“灵晓,我们要去吗?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苏晓的花魂传递出担忧的意念,绕着她缓缓飞舞。
“险地往往蕴藏机遇。”灵晓目光沉静,“阴魂木于你大有裨益,值得一探。况且……”她顿了顿,“此界修行,终需迈出第一步。”
她虽拥有庞大本源与境界,但孟婆之力与此界修真体系迥异,若要更好地融入此界、寻找更多资源,从头修习这个世界的功法,理解其力量运转规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那阴煞谷环境特殊,或许正有适合她目前状况的契机。
准备妥当后,灵晓再次离开黑石镇,依照地图指引,向着黑风山脉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苍莽,妖兽踪迹渐多,气息也越发凶悍。但灵晓气息虽自我压制,位格却极高,寻常妖兽往往远远感知便惊惧退避,不敢上前。她步履轻盈,于险峻山岭间如履平地,速度极快。
两日后,她抵达了地图所标注的区域。此处弥漫着淡淡的灰黑色雾气,气温明显偏低,草木稀疏,且大多形态扭曲,带着一股阴寒死寂的味道。空气中游离的灵气也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适的阴煞之气。
“就是这里了,阴煞谷。”灵晓感应着前方山谷入口处更为浓郁的煞气,神色不变,迈步而入。
谷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地面潮湿,散发着腐叶与阴冷的气息。越往深处,煞气越重,甚至开始侵蚀神识感知。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灵力运转都会滞涩不畅。
灵晓周身的护体清光自行流转,将煞气隔绝在外。苏晓的花魂也微微发光,似乎对这种环境并不排斥,反而有些适应。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啸,数道半透明的、扭曲的黑影自岩石后扑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直袭灵晓!正是此地滋生的低阶鬼物——阴煞。
灵晓甚至未动用法力,只是目光一凝,一股源自灵魂本质的、更高层次的威压淡淡扫过。那些扑来的阴煞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惊恐的尖啸,瞬间形体溃散,化为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对于曾执掌轮回、号令万魂的孟婆而言,这些低阶鬼物连蝼蚁都算不上。
她继续深入,一路之上,所有感应到她气息的鬼物无不望风而逃。最终,她来到了谷底最深处。这里煞气几乎浓得化不开,形成一个不大的黑色潭水,潭边果然生长着几株通体乌黑、却隐隐流动着幽光的矮小植株,正是阴魂木。
而在阴魂木旁,一具身披残破铠甲、手持生锈巨斧的高大骷髅猛然站起,眼窝中燃烧着猩红的魂火,散发出堪比筑基大圆满的凶煞之气!它便是此地的守护者。
骷髅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挥舞巨斧,带着撕裂阴风的厉啸猛劈而来!
灵晓正欲抬手将其彻底湮灭,目光却骤然被骷髅身后、紧靠着岩壁的一块残缺石碑吸引。
那石碑大半被泥土藤蔓覆盖,露出的一角却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的铭文,并非青冥界现今通用文字,但其上流转的一丝道韵,却让灵晓感到一丝奇异熟悉感,更隐隐与她腰间玉佩产生微弱共鸣!
电光火石间,她改变了主意。未用强力,身影如同鬼魅般轻轻一晃,便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斧,同时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蕴含着至高法则意蕴的力量,点向骷髅的眉心魂火。
那骷髅动作猛地一僵,猩红魂火剧烈跳动,仿佛遇到了某种位阶上的绝对压制,竟发出一丝畏惧的意念,庞大的骨架微微颤抖,最终缓缓放下了巨斧,退后两步,重新蹲伏下去,不再攻击。
灵晓不再理会它,走到残碑前,拂去上面的污秽。更多的古老文字显露出来,旁边还刻着一副模糊的人形经络图,标注着奇特的能量运行路径。
“这是…一部残缺的古修功法?”灵晓凝神感知着文字和道韵,“并非此界主流体系,更近乎…引煞炼体,固本培元?甚至…有一丝炼化本源,重塑根基的意味?”
她心中微动。此功法虽残,且路数偏门凶险,竟隐隐与她目前需要从头开始、重塑此界修行根基的状况相合!更重要的是,它与玉佩的那丝共鸣,让她觉得并非偶然。
“或许…这便是契机。”
她毫不犹豫,当即盘膝坐在残碑前,神识沉浸其中,开始参悟这篇无名残诀。苏晓乖巧地悬浮在她身旁,花瓣轻摇,默默守护。
以灵晓的境界,参悟这等基础功法可谓一眼洞穿。不过片刻,她便已明了其核心要义:引天地间各种能量(包括这阴煞之气)入体,淬炼经脉,固筑道基,乃是一等一的打基础法门,只是过程痛苦异常,且需极强的掌控力,否则极易被能量反噬。
“正好借此谷煞气,迈出第一步。”
她闭上双眼,依照残诀所述法门,开始尝试引气入体。
刹那间,谷中浓郁阴寒的煞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向她体内涌去!若换做寻常修士,哪怕是金丹期,敢如此直接引煞气入体,也顷刻间会经脉冻结、神魂受创。
但灵晓经脉强度远超想象,神识更是强大无比,精准地操控着涌入的煞气,按照那特定的路线运转、炼化。那过程如同用无数冰针穿刺经脉,又似被阴火灼烧灵魂,痛苦无比。
她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身形稳如磐石。
渐渐地,被炼化的煞气转化为一丝丝极为精纯、却又带着一丝冰凉特性的灵力,沉淀于她的丹田气海之中。与此同时,她腰间玉佩再次散发微光,一丝苍茫气息融入其中,使得这新生的灵力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厚重。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精纯的灵力彻底在丹田形成循环时——
“嗡!”
灵晓周身气息微微一震,体内仿佛某个关卡被豁然冲开!方圆数丈内的煞气为之清空!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感知着丹田内那微弱却真实流转、与此界天地灵气完美契合的灵力流。
练气一层,成。
她正式踏入了青冥界的修真之路。而这部意外得来的无名残诀,其潜力似乎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