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新世界的“幽灵”，与瀚海资本的重构计划
“不止我一个。”
这五个字，像五根冰锥，钉在静海基地这间纯白的病房里，让恒温的空气都骤然冷了几个维度。
苏沐雪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攥紧，然后又被狠狠抛入更深的冰窖。她刚刚才确认了陆寒的“活着”，却立刻要面对一个更恐怖的现实——这个世界上，可能出现了第二个，甚至更多的“陆寒”。
而她面前的这个，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了。
“他在哪？”林曦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向前一步，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雌豹，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是谁？白宇飞？还是共济联盟的余孽？”
陆寒的目光从那个空无一物的角落收回，转向林曦。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处理着接收到的信息。
“无法定位。他不是一个物理坐标，更像是一个刚刚在网络上注册的新Id。我无法‘看到’他，只能感知到他上线时，对整个‘逻辑架构层’造成的瞬间扰动。”
陆寒的解释，让林曦的眉头紧紧锁起。网络Id？逻辑架构层？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的‘信号’特征是什么？”林曦换了一种问法，试图从这个无法理解的“神”口中，得到一些可以被凡人分析的情报。
“混乱，贪婪，具有强烈的侵略性和吞噬性。”陆寒给出了评价，“如果说我的‘升级’，是基于对现有信息的编译和重构，那么他，更像是病毒。通过吞噬其他信息节点来完成自身的扩张。”
一个建造者，一个吞噬者。
林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这两个形象。她立刻意识到，这不再是商业竞争，甚至不是国与国之间的金融战争。这是一种全新的，文明层级的对抗。而她，连同她背后那个庞大的国家，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眼前这个刚刚“重启”的男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苏沐雪忽然动了。
她没有再试图用过去的回忆去唤醒他，也没有再问那些会得到冰冷答案的问题。她只是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走回到陆寒床边，将水杯递到他面前。
“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嘶哑，却很平静。
这是一个最简单，最本能的，属于人类的关心。
陆寒的目光落在水杯上，然后又移回到苏沐雪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运算。
“我的身体细胞含水量为68%，处于正常区间。体液渗透压稳定，尚无补水需求。‘口渴’是一种滞后的生理反馈，我的系统已将其优化。”他用平直的语调，陈述着分析结果。
苏沐雪递着水杯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她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的，属于凡人的温情，也被他用最精准的逻辑，彻底解构，然后……拒绝。
她默默地收回手，将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陆寒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崩溃，他只是将这次“交互”归档，然后无缝衔接地，回答了林曦之前的问题。
“面对未知的，以吞噬为目的的协议，任何单点防御都毫无意义。我们必须升级自身的系统，从一个‘高手的作坊’，进化成一个反脆弱的，可以自我演化的生态。”
他的目光转向林曦，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入未来的蓝图。
“瀚海资本，必须重构。”
林曦精神一振：“怎么重构？”
“拆分为三个核心事业群。”陆寒伸出三根手指，那姿态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宣布既定的事实。
“第一，阿尔法（Alpha）事业群。将我过去所有的交易模型、盘感、对市场情绪的捕捉方式，全部数据化、算法化。组成一个由AI驱动，少数精英操盘手辅助的突击基金。它的目标是高风险、高收益，是我们的矛。”
“第二，贝塔（beta）事业群。建立覆盖全球主要市场的，庞大的量化对冲矩阵。放弃超额收益，只追求最稳定的，与市场波动无关的绝对回报。它将成为整个瀚海资本的压舱石和现金奶牛。是我们的盾。”
“第三，”陆寒的目光变得深远，“欧米伽（omega）事业群。最高机密等级。不参与任何盈利易。它的唯一任务，就是研究G-77协议，追踪并分析所有新出现的‘玩家’。它不创造价值，但它决定我们能活多久。是我们的……眼睛。”
矛，盾，眼睛。
一个攻守兼备，还带着预警系统的立体战争体系，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中，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林曦彻底被镇住了。她见过无数顶级的战略规划，但没有一个，能像陆寒这样，站在如此的高度，用如此冰冷而又完美的逻辑，去构建一个金融帝国。
这已经不是公司了，这是一台战争机器。
“这个计划……”林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谁来执行？你现在这个状态……”
“我不需要执行。”陆寒平静地回答，“我负责构建规则和算法。执行者，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与新范式匹配的特质。”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
“苍狼，忠诚度98%，服从性极高，适合担任欧米伽事业群的安保负责人。但缺乏金融认知，无法担任主官。”
墙外，通过监听设备听到这句话的苍狼，握着枪的手，虎口微微一麻。
陆寒的目光落在了林曦身上。
“林曦，国家利益驱动，逻辑严谨，权限极高。是欧米伽事业群最合适的领导者。但你的行为模式会被‘程序’和‘纪律’束缚，在面对‘规则之外’的敌人时，决策会产生延迟。”
林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无法反驳，因为陆寒说的，是事实。
最后，陆寒的目光，停在了苏沐雪的脸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沐雪的心，再一次被高高吊起。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苏沐雪。”陆寒开口了，语调没有任何变化，“雪峰控股继承人，具备宏观战略视野和优秀的资本运作经验。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一个最精准的词。
“情感波动频率过高，在压力环境下，决策模型极易被非理性因素污染。不适合担任阿尔法或欧米伽的领导职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苏沐雪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她不仅失去了爱人，甚至连作为他事业伙伴的资格，都被他用最理性的方式，无情地剥夺了。
就在苏沐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陆寒的话锋一转。
“但是，你的情感频谱，提供了我无法模拟的，宝贵的‘人性冗余’。它是纯粹逻辑系统最好的防火墙和校准器。”
苏沐雪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将负责组建一个新的部门。”陆寒说，“瀚海资本伦理委员会。负责评估所有重大决策可能引发的社会性、人道性后果，拥有一票否决权——在委员会全票通过的情况下。”
一个近乎于吉祥物，又带着一丝荒诞色彩的职位。
苏沐雪的嘴角，牵起一抹凄然的笑。他终究还是给她留了一个位置，一个用来看管他这台机器不要“作恶”的位置。这是他最后的……温柔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冰冷的计算？
“那么，cEo呢？”林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谁来统领这台庞大的机器，执行你的意志？”
陆寒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间病房的墙壁，穿透了北京的重重楼宇，落在了那间熟悉的，此刻应该只剩下钱明一个人的交易室里。
然后，他用一种宣布最终答案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林曦和苏沐雪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话。
“瀚海资本重构期间的代理cEo，最佳人选是……”
“钱明。”
“什么？！”苏沐雪失声叫了出来。
林曦也愣住了，她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钱明？那个满口脏话，靠直觉和江湖经验在市场上摸爬滚打，连K线图都认不全的老混子？让他去当一个千亿级，未来化金融帝国的cEo？
这比让一个厨子去开战斗机还要离谱！
陆寒似乎预料到了她们的反应，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逻辑。
“在旧规则崩塌，新规则未立的混沌时期，所有基于旧规则的金融理论和学院派经验，都将成为思维的牢笼。而钱明的决策模式，不依赖理论，只源于最原始的，在战场和赌场上磨练出的生存直觉。”
“他的知识结构有缺陷，但他的风险厌恶模型，和高达99.7%的忠诚度，使他成为新旧世界过渡期最稳定的‘锚’。”
陆寒看着两人震惊的脸，最后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这次任命盖上最终的印章。
“他是目前我能找到的，唯一一个……永远不会试图去理解我，但会百分之百执行我所有命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