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无法解码的情感,与墙后的“幽灵”
“奇怪……”
“这面墙后面,3.72米处,有一个生命体。心率54,呼吸平稳,处于潜伏状态。但他的情感频谱……为什么是一片空白?”
陆寒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玻璃,没有温度,没有波澜,只有精准和冰冷。
苏沐雪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她顺着陆寒的目光看向那面雪白的墙壁,那里光滑平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可她知道,陆寒没有说谎。那种洞穿一切的眼神,不是在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个他“看到”的事实。
一个情感频谱是空白的人?一个像机器一样潜伏在墙后的人?
她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陆寒那双清澈得可怕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的困惑,一点点的玩笑。
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绝对的平静,和对未知数据的纯粹好奇。
“吱呀——”
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林曦走了进来,她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她那张总是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紧绷得像一块岩石。她的目光没有看苏沐雪,而是直接锁定了陆寒,以及他所指向的那面墙。
显然,陆寒刚才那句话,已经通过无形的监听设备,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描述他。”林曦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给一台刚刚启动的超级武器下达第一个指令。
陆寒的视线没有移动,仿佛那面墙壁在他眼中是透明的。
“男性,身高183公分,体重78.4公斤。肌肉密度高于常人标准值18%。左肩有陈旧性弹片伤,未完全取净,在当前气压和湿度下,会产生0.03赫兹的微弱神经性疼痛。他装备了一支9毫米口径手枪,备用弹夹两个。心率54,稳定。他正在执行‘静默守护’指令。”
陆寒顿了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转向林曦,补充了一句。
“他左侧臼齿间,有一片薄荷味的口香糖,已经咀嚼了十七分钟。”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苏沐雪的呼吸停滞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这些信息,已经超出了观察和推理的范畴,这是……全知。
林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墙后的人是苍狼。也只有她知道,苍狼有在执行潜伏任务时咀嚼口香糖以保持绝对冷静的习惯。
这个秘密,是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的默契。
而现在,这个默契被陆寒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方式,赤裸裸地剖开,陈列在空气里。
林曦看着陆寒,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绪。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惊喜,而是一种面对未知神明时的,本能的……敬畏。
她拥有了一件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武器。
“陆寒……”苏沐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不关心墙后面是谁,不关心那些数据,她只想找回她的陆寒。
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皮肤的触感是温热的,真实的。
“看着我。”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记得吗?在黄浦江边,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你说,我的心跳声,像一首最好听的鼓点。”
她以为,这样具体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能唤醒他灵魂深处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陆寒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高速检索。
几秒钟后,他开口了。
“记忆数据库中有相关记录。时间:四个月零七天前。地点:黄浦江观景平台。事件触发时,你的心率飙升至每分钟132次,肾上腺素水平瞬时增高45%,多巴胺分泌呈现峰值。根据模型分析,我当时所说的‘鼓点’,是对该生理现象的文学性修辞,旨在增强双方的积极情感链接。该行为的成功率为87.4%。”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坦诚,像一个尽职尽责的AI,在汇报分析结果。
“分析完毕。这是一个高效且成功的情感交互案例。”
苏沐雪抚摸着他脸颊的手,僵住了。
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针,扎进她的心脏。
高效……成功……情感交互案例……
他把他们之间最珍贵的,最滚烫的回忆,变成了一份冰冷的数据分析报告。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仿佛那张她深爱着的脸,也变成了什么会灼伤人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彻底碎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她可以等他康复,可以陪他面对一切。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一种活着,比死亡更令人绝望。
陆寒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崩溃,他只是将这次“交互”归档,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了房间的另一处。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被林曦放在桌上的,深蓝色的G-77卡片上。
“错误。”他再次开口,语调依旧平直。
“什么错误?”林曦立刻追问,强行将自己的心神从刚才的震撼中拉回。
“我们之前的定义是错误的。”陆寒说,“这张卡片,不是‘钥匙’,也不是‘武器’。苏振邦的理解,也存在偏差。”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那张卡片,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它更像一个……网络适配器。或者说,一个权限升级的补丁。”
网络适配器?权限升级?
这些属于计算机领域的词汇,从陆寒口中说出,让林曦和苏沐雪都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这个世界的信息,存在于不同的层级。”陆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她们解释,“普通人,能感知到的,是物理层。我的天赋,之前所能触及的,是基于情绪和概率的数据链条层。而这个东西……”
他指向那张卡片。
“它将我的感知权限,提升到了逻辑架构层。我能看到的,不再是市场的涨跌,而是驱动市场涨跌的底层规则。不再是单个人的情绪,而是构成集体无意识的人性算法。”
他停了下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G-77,不是一个组织。它是一个协议。一个能够自我复制、自我演化的,活着的……信息结构。”
活的信息结构。
这个概念,让林曦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陆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苏沐雪的心猛地一紧,生怕他又一次陷入昏迷。
但只过了两秒钟,他又睁开了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分析任何人,也不再看向任何物品。他望向了房间里一个空无一物的角落,仿佛那里站着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人。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表情”的东西。
那是一种混合了好奇、审视,以及……一丝棋逢对手般玩味的,奇异神情。
“有意思。”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属于人类的语调。
“看来……刚刚完成系统升级,拿到新版本内测资格的……”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了墙壁,穿透了时空,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未知的所在。
“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