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如煮沸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漫过清平村。李晓聪蹲在自家小院的老槐树下,用一截短短的炭笔在旧报纸上划下一道道竖线。每完成一天的自我约束,就能添上一笔,如今这张报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已织成一张网,见证着他这些日子的坚持。树冠筛下的光斑在他手背上跳跃,远处传来王伯扛着锄头从田间归来的脚步声,烟袋锅子磕在槐树干上,发出 “咚咚” 闷响:“又在鼓捣啥?”
“给自个儿立规矩。” 李晓聪举起报纸,墨迹未干的纸上列着:晨读卯时起、作业酉时毕、戒游戏、禁偷懒。最后一行字被反复描粗,力透纸背 ——“清北之志,寸步不让”。王伯布满皱纹的老眼突然发亮,带着泥土气息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好!当年我学犁地,也是这般给自己下狠劲!日头毒得能把地皮晒裂,照样得咬牙干完!”
然而,自律之路远比想象中荆棘丛生。次日破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李晓聪的凉席上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闷热的空气裹着窗外的蛙鸣涌进屋子,他在汗湿的枕头上翻来覆去,困意如粘稠的蛛网缠绕全身。可一瞥见墙上用粉笔写的 “卯时” 二字,咬着牙掀开薄被。赤脚踩在青砖地上,一股灼烫感从脚底窜上来,他这才想起昨夜暴雨后,被太阳炙烤的地面还留着滚烫的余温。
刚摸到课本,隔壁大刘的喊声就穿透蒸腾的暑气:“晓聪!河沟里的小龙虾肥得很,摸完再上学!”李晓聪的手指在书页间停顿,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红彤彤的小龙虾在铁锅里翻滚的画面,蒜香混着辣椒的香气仿佛已经钻进鼻腔,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卯时已到!” 李晓聪猛地一拍桌子,惊飞了趴在窗棂上乘凉的蜻蜓。他抓起葫芦瓢灌下一口井水,冰凉的液体却驱散不了浑身的燥热。当他大声诵读英语单词时,晨雾早已被烈日蒸散,只有不知疲倦的蝉在树梢聒噪,那些带着汗味的词句,仿佛化作了他与惰性 battle 的利剑,在滚烫的空气中回荡。
午后的课间,毒辣的阳光透过教室破旧的窗户,在课桌上烙下明晃晃的光斑。赵小芸抱着一摞作业本蹦到他面前,马尾辫上的红绸带被汗水黏在脖颈,像一抹倔强的火焰。“镇上新来的连环画,《射雕英雄传》!咱俩翘课去瞧瞧?” 她晃了晃手中被汗水浸软的戏票,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李晓聪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顿出个墨点,曾经的他,怕是早就欢呼着冲出去,在滚烫的石板路上跑得脚底生烟。可此刻,他望着课桌上刻着的 “清北” 二字,那是他用小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笔画里还嵌着木屑,摇了摇头:“等我解完这道几何题。你先去,回来给我讲讲情节?”
赵小芸撅起嘴,突然狡黠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烤红薯的香气混着柏油路的焦味瞬间弥漫开来,勾得教室里其他同学都纷纷扭头张望。“早知道你要当‘苦行僧’,特意给你留的!” 李晓聪咬下一口,滚烫的红薯在舌尖化开,甜味中带着赵小芸偷偷撒的芝麻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炭火焦香。他边吃边解题,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辅助线,竟与红薯的纹路莫名相似,仿佛这香甜的滋味也化作了他解题的灵感。
夜幕降临时,暑气仍未消散。村里的孩子们聚在晒谷场,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大刘正用弹弓打罐头盒,“当啷” 声在闷热的夜里格外清脆,每一次击打都像是在诱惑着李晓聪。“晓聪,来一局!” 大刘晃着新得的铁皮青蛙玩具,那青蛙在发烫的地面上一跳一跳的,活灵活现,“赢了归你!” 少年站在光晕边缘,看着跳动的铁皮青蛙,仿佛看到了曾经沉迷游戏机的自己,那时的他,能在空调房里玩到天昏地暗。
“我得温书。” 李晓聪转身欲走,却被大刘拦住。大刘涨红着脸,脖颈的汗珠不断滚落:“装什么清高!”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晒谷场格外刺耳,“以前你比谁都能玩,现在倒成了书呆子!” 周围的孩子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李晓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珠,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摇。就在这时,赵小芸突然从暗处跳出来,马尾辫一甩,发丝间还沾着草屑:“有本事和他比月考成绩!输了的人帮全班打一周开水!”
这场意外的赌约,成了李晓聪的新动力。深夜的油灯下,火苗被穿堂风撩得左右摇晃,时不时 “噼啪” 爆开一朵小火花。他一边背诵文言文,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推演数学公式,汗水滴在发烫的石板上,瞬间化作白烟。王婶端来的绿豆汤凉了又热,第三次推开门时,终于忍不住抹眼泪:“别累坏了身子……” 李晓聪抬头,看到母亲鬓角的汗水在油灯下闪着光,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自己,喉咙一阵发紧,差点落下泪来。
然而,真正的危机在月考前夕悄然降临。李晓聪翻遍整个书包,都不见他的《初中数理化大全》。那本书他视若珍宝,上面记满了笔记和解题思路。赵小芸气呼呼地拍桌,桌上的粉笔灰都震了起来:“肯定是周富贵那小子!上次画展输了,一直不服气!” 两人在校园里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在茅厕后的草堆里发现了书 —— 被暴雨泡得发胀,字迹模糊不清,有些页面还粘在了一起。
“还有三天……” 李晓聪蹲在溪边,捧着滴水的书,指尖微微发抖。溪水裹挟着暑气漫过他的脚踝,仿佛在嘲笑他的不幸。赵小芸突然把自己的笔记本塞给他,上面用红蓝双色笔记得密密麻麻,还贴着一些小纸条,写着解题技巧。“咱们连夜抄!我写数学,你记物理,天塌下来也得补上!” 月光下,两个身影伏在石桌上,笔尖与石板的摩擦声,和着溪水潺潺,编织成一曲不屈的战歌。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蚊虫在耳边嗡嗡叫着,可他们浑然不觉。
月考当天,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电扇转动的吱呀声。李晓聪的手心全是汗,把试卷都浸出了褶皱,却比任何时候都镇定。当看到试卷上那道曾在丢失的书中反复钻研的难题时,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答题间隙,他望向窗外的老槐树,枝叶在热浪中舒展,宛如他日益坚定的信念,无论酷暑如何煎熬,都屹立不倒。
成绩公布那日,公社的大喇叭喊得震天响:“李晓聪,总分全班第一!数学满分!” 声音穿透蒸腾的暑气,传遍了整个清平村。大刘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反应过来,把铁皮青蛙塞到他手里:“算你狠!从今天起,我跟你混了!” 周富贵红着脸递来崭新的笔记本,上面还系着一根红丝带:“对不起…… 这是赔你的。”
别墅监控室里,冷气开得十足,却驱散不了压抑的气氛。林宛如的泪水滴在羊绒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儿子的身影刻进心里。屏幕中儿子在领奖台上的身影,与记忆里那个被劝退时桀骜不驯的少年重叠又分离。“他以前考试都是替考……” 她泣不成声,手中的望远镜微微颤抖,镜片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李思成将雪茄按灭,烟灰缸里火星四溅,他调出 “抗压极限试炼” 方案,眼神冷峻:“通知张明远,制造‘家庭经济危机’假象。真正的强者,要能在逆境中坚守本心。”
夏夜的风裹着稻香吹进屋子,李晓聪在灯下修补磨破的球鞋,一针一线,都格外认真。王伯坐在一旁编竹筐,竹条在他手中翻飞,发出 “沙沙” 的声响。突然,王伯开口:“知道为啥咱家西瓜特别甜?” 见李晓聪摇头,老人用烟袋指了指瓜田,“得顶着日头松土、施肥,看着辛苦,收成时才甜得透心。人啊,也是这个理。” 李晓聪手中的针线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对着瓜田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月光爬上窗棂时,他翻开日记本,在 “自我约束守则” 末尾添上一行字:“自律非枷锁,乃破茧之剑。”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宛如一个正在蜕变的少年,正朝着清北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前行。每一步,都带着汗水与坚持;每一步,都离梦想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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