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干承基的府邸后院,晨露还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挂在石榴树枝上,每一颗都饱满得仿佛要坠下来,折射着初升太阳的微光,在叶尖跳动出细碎的金斑。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石榴花淡淡的甜香,那香气不浓烈,却像一层薄薄的纱,温柔地笼罩着整个院子。几只早起的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飞舞,翅膀振动的声音细微却清晰,与远处传来的几声鸡鸣交织在一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纥干承基已经光着膀子在后院的青石板上擦拭那把玄甲军陌刀。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有几处深浅不一的凹痕,是他常年在此擦拭兵器留下的印记。他的皮肤黝黑而结实,像一块被阳光晒透的精铁,常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疤 —— 左臂上那道蜿蜒的疤痕,是当年与突厥人近身搏斗时被马刀划开的,深可见骨;胸口那月牙形的印记,是高句丽的箭矢擦伤留下的;还有背上那片星星点点的疤痕,是某次攻城时被飞溅的碎石砸中的。每一道伤疤都像一枚勋章,记录着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也见证着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到禁军统领的蜕变。
他的肌肉线条分明,随着擦拭的动作,手臂上的青筋像蛰伏的小蛇般微微凸起,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这把陌刀是他最珍视的战利品,长近一丈,刀身宽阔而厚重,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刀柄缠着鲛鱼皮,经过多年的握持,早已变得温润如玉,防滑而坚韧,上面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和形状。
当年随李世民征战高句丽时,那场战役打得异常惨烈。高句丽的军队死守城池,唐军连续攻打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攻克。就在第四天清晨,纥干承基所在的玄甲军作为先锋,率先登上了城墙。乱军之中,高句丽的一员大将手持长戟,直奔李世民而去。千钧一发之际,纥干承基手持这把陌刀,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过去。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陌刀劈下,刀身与长戟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 “铛” 声,火星四溅。他借着反震之力,顺势一个翻滚,避开了对方的横扫,然后反手一刀,精准地斩在了对方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他至今还记得。
战后,李世民亲自将这把刀赏赐给他,拍着他的肩膀说:“纥干承基,好样的!有你在,朕放心!” 每当想起这句话,他心里就充满了自豪和荣耀,仿佛那温暖的触感还留在肩膀上。
他先用细软的麻布蘸着清水仔细地擦拭刀身,麻布在冰冷的刀面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刀身被磨得发亮,像一面平整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他眼角的细纹和鬓角的几缕白发。岁月不饶人啊,他心里暗暗感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知疲倦的少年郎,如今也已步入中年,眼角的皱纹藏不住了,头发也开始花白,但他对这把刀的珍视丝毫未减,甚至比年轻时更加虔诚。
擦完刀身,他又拿出特制的油脂,那是用牛油和蜂蜡混合制成的,散发着淡淡的油脂香。他用手指蘸取少许,均匀地涂抹在刀刃上,指尖的温度让油脂微微融化,更好地渗入刀身的纹路里。油脂在刀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防止刀身生锈。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这把刀就是他的生命,是他与过去荣耀的唯一连接。
“统领,宫里来人了。” 家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被风吹动的树叶,打破了后院的宁静。家丁的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手里的托盘都在微微晃动。
纥干承基皱眉回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最讨厌在擦拭这把刀的时候被人打扰,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仿佛在这个过程中,他能穿越时空,与过去的自己对话,与那些浴血奋战的岁月重新连接。“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他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一圈圈涟漪。
话音未落,却见二十名金吾卫像一阵旋风一样撞开了后院的大门。“哐当” 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撞得粉碎,木屑飞溅,有的甚至飞到了石榴树枝上,惊得晨露纷纷坠落。金吾卫们身着明光铠,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一块块移动的小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手里握着长枪和盾牌,枪尖闪着寒光,盾牌上的兽纹狰狞可怖。表情严肃而冰冷,像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没有丝毫人情味。
铁甲碰撞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密集而急促,惊飞了院中的麻雀。它们扑棱棱地飞起,在院子上空盘旋着,发出不安的鸣叫,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纥干承基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般爬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将陌刀横在胸前,刀柄上的鲛鱼皮被手心突然冒出的冷汗浸得发潮,变得有些滑腻。“你们干什么?” 他厉声质问道,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领头的金吾卫。他不明白,自己是禁军统领,深受陛下信任,掌管着皇宫的守卫,这些金吾卫为何会突然闯入他的府邸,而且来势如此汹汹,像是要抓捕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
金吾卫们没有回答,只是迅速地散开,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将纥干承基围在中间。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踩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像战鼓在敲击。他们的目光像冰冷的箭一样射向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寒风中。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宁静的后院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场,充满了火药味,一触即发。
纥干承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这些金吾卫是执行公务的,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绝不敢如此放肆,更不敢擅闯禁军统领的府邸。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陛下,或者说,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多金吾卫兴师动众地来抓他。他握紧了手中的陌刀,刀柄的冰凉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哪怕对方是金吾卫,他也不能束手就擒,至少要问清楚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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