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的学习能力和管理才能,在压力和机遇的双重催化下,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有了李修文这位“文化教员”,扫盲班办得有声有色。石猛自己也以身作则,学得比谁都刻苦。他从最初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到后来已经能磕磕绊绊地记账,甚至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契约条文了。
“好家伙,这学习劲头,放前世绝对是985、211的料!看来生存压力才是第一生产力啊!”季言每次去“视察工作”,看到石猛那副埋头苦读、眉头紧锁的认真模样,都忍不住内心吐槽兼点赞。
更重要的是,在张万财这位“商业巨鳄”的帮衬下,季言的“丐帮”业务开展得越来越顺利。
张万财的印刷作坊、合作的戏班子、乃至一些看好《西游记》前景想要蹭热度的商铺,需要临时人手时,总会“优先”考虑石猛这边。活儿五花八门,有需要力气的,比如搬运纸张、戏服道具;也有需要些耐心和细心的,比如帮着给新印好的书页编号、折叠宣传单页、或者制作一些简单的西游周边小零件。
虽然都是些零碎活计,单价也不高,但架不住需求稳定、量大管饱!而且张万财结账极其爽快,从不拖欠。
短短一两个月下来,石猛管理的这个团体,竟然实现了惊人的扭亏为盈!不仅不再需要季言额外贴补运营资金,甚至还有了相当可观的结余。
这一晚,石猛兴奋又郑重地找到季言,递上了一份他琢磨了好几天、由李修文帮忙润色书写的“新章程草案”。
“大哥,这是俺…我和几个小组长商量后拟的新章程,您过目!”石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
季言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只见上面条理清晰地写着: “一、所获工钱,六成归出工者个人所有;两成纳入互助金,用于帮扶伤病及急难之事;两成上交大哥,以报恩情及应对不时之需。”
季言看着这条,微微挑眉。‘好家伙,都知道主动给我分成了?虽然心意是好的,但这比例…’
他放下纸张,看向一脸期待的石猛,摇了摇头:“猛子,你这心意我领了。但这比例不对,给我的分成太多了。”
石猛一愣,急忙道:“大哥!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没有您,就没有咱们的今天!这两成是您应得的!”
季言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坚定:“我知道。但规矩要立得长远,要公平,才能服众,才能持续。这样改:出工者个人拿六成,不变。互助金提至三成,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就作为团体的公费,日常开销、购置工具、甚至以后或租或买更好的场地,都从这里出。最后那一成,我就收下了…”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石猛,补充道:“记住,我们不是一个只知索取的黑心帮派,我们要的是一个能自己造血、能让大家真正过上好日子的团体。公费和互助金账目必须清晰,每月公示,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石猛仔细琢磨着季言的话,眼睛越来越亮,重重一拍大腿:“大哥!我明白了!还是您想得长远!俺这就按您说的改!”
新的分配方案一经公布,果然赢得了所有人的拥护。干活更有劲头,对团体的归属感也更强了。
良好的口碑和实实在在的收入,如同最好的广告。消息在安澜城最底层的人群中悄然流传,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奔。
不仅是一些挣扎求生的乞丐,甚至一些原本打零工为生、家境极其贫寒的平民,也试探着想要加入。石猛牢记季言的嘱咐,对于新加入者,并非来者不拒,而是考察其品性,偷奸耍滑、有恶习者一律不要。即便如此,团体的规模依旧如同滚雪球般壮大,很快逼近了三百人!
由于教授的人多了,季言顺带给李修文涨了些束修,从原来的五两涨到了八两。
一个小小的、有组织、有活力、还能赚钱的“非正式组织”,在南城码头区悄然成型。
季言看着石猛送来的最新名册,既欣慰又有些头疼。
“好家伙,我这都快成异世界人力资源公司cEo兼丐帮帮主了?这发展速度是不是有点过快了?树大招风啊!”他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果然,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一次,不再是码头抢活那种小摩擦。
安澜城乞丐界的格局,长期以来被几个所谓的“大龙头”把持着。他们各自划分地盘,手下控制着大量的乞丐,通过压榨这些可怜人的微薄收入过着作威作福的生活。季言这边的崛起,起初并未引起他们太多的注意,只当是又一个小打小闹的团体。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首先,他们发现自己地盘上的乞丐,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稍加恐吓就能乖乖上交的“份子钱”,现在收得越来越艰难,甚至经常有人偷偷跑掉,一去不回。
一查之下,才发现都跑到南城码头那个新崛起的“石爷”那里去了!
更让他们恼火的是,那边不仅不收保护费,还他娘的能给下面的人找活干,发工钱!这简直是在砸他们的饭碗,动摇他们的根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几个大龙头之间虽然彼此也有矛盾,但在感受到共同的威胁时,很快便达成了默契。
这一日,石猛在外处理事务时,被几个膀大腰圆、面目不善的汉子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名叫刘彪,绰号“刀疤虎”,是城东一带的大龙头,以心狠手辣着称。
“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石猛?”刀疤虎抱着胳膊,斜眼看着石猛,语气阴冷。
石猛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我。几位有何贵干?”
“贵干?哼!”刀疤虎冷笑一声,“听说你小子很罩得住啊?挖墙脚挖到老子头上来了?”
石猛沉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做的都是正经活计,也没逼任何人来。”
“少他妈废话!”刀疤虎旁边一个喽啰骂道,“你们那边又是发钱又是管饭,搞得我们的人心都散了!这安澜城乞食行当的规矩,都被你们坏了!”
刀疤虎抬手制止了手下,盯着石猛,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看你也是个能干的。给你两条路。一,带着你的人,以后每月给我上交这个数的孝敬。”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并且保证不再接收我从其他地盘过来的人。”
石猛瞳孔一缩,一百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第二条路呢?”他冷声问。
“第二条路?”刀疤虎脸上横肉一抖,露出一丝狞笑,“那就是不懂规矩,自寻死路!别以为傍上张老板的活就了不起了!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在安澜城混不下去!到时候,可就不是破财能消灾的了!”
赤裸裸的威胁!
石猛心知此事已无法善了,但他牢记季言的教导,没有冲动。他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和组长们商量。”话是这么说,实则他是要去找季言商议,但他谨记季言不想暴露身份的教诲,因此只说是和组长们商议。
刀疤虎只当他是服软找借口,嗤笑一声:“行!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要是见不到钱,或者再让我发现你们不守规矩…哼,后果自负!”
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石猛站在原地,拳头紧握,脸色铁青。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
与此同时,周家倒是喜事连连。
首先是周夫子,因其教学严谨,为人正直,深受书院山长赏识,加上一位老夫子因病告退,竟被提拔为正式的经学夫子!虽然依旧是清贵职务,但束修涨了不少,地位也更高了。周家为此小小庆祝了一番,周夫子多喝了两杯,脸上泛着红光,难得地开怀大笑。
紧接着,季言和丫丫的升学问题也解决了。他们二人的学识早就超出了蒙学班的水平,早该升入更高年级,却一直被徐少暗中使绊子,以各种理由拖延。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张万财如今将季言视为“财神爷”,得知此事后,只是“顺口”在和书院山长的一次茶叙中提了提,称赞丛竹书院学风淳厚,尤其是有几位少年才俊,如季言、丫丫,天资聪颖,想必早已是书院高徒了吧?
山长何等精明,回头一查,发现季言和丫丫居然还在蒙学班,立刻明白了其中必有蹊跷。稍加施压,徐少那点小动作便再也遮掩不住。山长虽未严惩徐少,但立刻亲自批示,让季言和丫丫升入正式班次学习。
徐少得知后,气得砸了书房里的好几个花瓶,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他隐约感觉到,那个他瞧不起的“土包子”,似乎背后有了些什么他不了解的变化。
对于季言来说,这算是去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他终于不用再和一群小豆丁一起念《三字经》了。
“唉,穿越过来还要重新上小学…这种痛苦谁懂啊!总算解脱了!’季言内心泪流满面。
然而,喜悦之余,石猛带来的消息,像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大龙头…刀疤虎…”季言敲着桌面,眼神微眯。
他知道,扩张必然会引起原有势力的反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一百两?这根本不是要钱,这是要掐死他们刚刚起步的事业。
“大哥,怎么办?那刀疤虎势力不小,手下亡命之徒不少…”石猛语气凝重。
季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
“妈的,我就想安安静静苟着修炼,顺便搞点共同富裕,怎么就这么难?非要逼我出手?”
“精准报复…对付这种地头蛇,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一击毙命,打蛇打七寸…”
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硬碰硬肯定不明智,对方人多势众,且混迹江湖多年,关系盘根错节。
“得借力…或者,找到他们的命门…”
他转过身,对石猛吩咐道:“猛子,你这几天,让信息组的人,放下所有别的活,全力收集那几个大龙头,尤其是刀疤虎的情报!他们有什么产业?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手下有哪些得力干将?性格如何?有没有什么仇家?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有没有官面上的人?和那个虎爷的表舅有没有关联?越详细越好!”
“是!大哥!”石猛领命,立刻去办。
季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想把我当肥羊宰?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哆啦A梦啊?这次,非得给你来个连锅端!”
当晚,他借口找张文柏共读,前往张万财家。当然,他找的人是张万财,毕竟打探消息这种事,张万财才是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