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毛巾,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她眼睛的红肿消下去一些,才松了口气般说道:
“好了,工作去吧,我也要去了。”
语气试图恢复平常,却掩不住一丝刚刚建立亲密关系后的不自然。
然而,蝴蝶忍依旧维持着仰脸的姿势,一动不动,紫色的眼眸眨了眨,里面闪烁着狡黠和期待的光芒。
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提出下一个要求: “不考虑……给我一个早安吻嘛?”
他看着她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脸上是十足的无语。
但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伸出手,捧起她的脸,干脆利落地低头亲了下去。
一个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吻。
一触即分后,他看着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更加明亮的她,带着一种“我早已看穿你”的无奈,预测道:
“你下一个要求是不是该让我给你做早饭了?”
蝴蝶忍被他戳穿,非但不恼,反而俏皮地歪着头,笑容更加灿烂: “知道还说嘛?”
意思就是: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既然知道了,那就乖乖去做吧!
他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使唤”自己的样子,感到一阵深深的无语,忍不住吐槽道:
“又报复啊?”(报复他之前的别扭和逃避?) “这是恋人吗?”(哪有恋人一上来就这样的?)
蝴蝶忍闻言,立刻换上了一副阴阳怪气的表情和语调,把责任全推回给他:
“那不是因为你嘛?”
言下之意:谁让你之前让我等了那么久,伤心了那么多次?
现在好不容易“转正”了,我稍微“行使”一下恋人的“特权”和“任性”。
不过分吧?这都是你“欠”我的。
他被她这句反问噎得无话可说,只能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嘴里或许还嘟囔着什么。
但那背影,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孤寂和沉重,反而多了一丝……烟火气的无奈和淡淡的纵容。
而蝴蝶忍,则跟在他身后,像一只终于如愿以偿、偷到了蜂蜜的小狐狸,脸上洋溢着计谋得逞的、甜蜜又狡黠的笑容。
这场始于痛苦与拉扯的关系,终于在这一刻,落入了充满琐碎日常与小小“算计”的、真实的温暖之中。
他看着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那灼热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欢喜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每一步都走在聚光灯下。
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无奈,用一种近乎投降的语气说道:
“我服你了。”
“去工作。我等会给你送过去。”
他试图用承诺换来片刻的清净和独处,来消化这过于迅猛的关系转变。
蝴蝶忍得到了他亲口的送餐承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满足的笑容。
她不再纠缠,反而异常乖巧地应道: “好吧!”
随即,她用一种轻快得近乎雀跃的语调补充了一句: “路上小心哦!”
然后,她竟然真的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了,那欢快的背影,与平日里沉稳优雅的虫柱形象判若两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变回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蹦跳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无语。
一种“失策了”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无语,早知道不说了,纯报复来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句“恋人”的认证,仿佛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开关,释放出了她隐藏已久的、带着点小任性、小狡黠的另一面。
而这份“报复”,并非恶意,而是基于之前他让她等待、让她伤心太久,所产生的一种“连本带利”的撒娇和索取。
他现在不仅要适应“恋人”这个身份,还要开始学习如何应对一个因为终于“转正”而变得格外“得寸进尺”和“活力四射”的蝴蝶忍。
摇了摇头,他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纵容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此这般,转身走向厨房。
算了算了,至少变回来了。
他心想道。
蝴蝶忍心情极佳地前往会议室,脚步都比往日轻快几分。
她早已计划好了:因为今天会议特殊,午餐会直接送到会议室,她原本就没打算在蝶屋用餐。
之所以向他提出早餐要求,与其说是真的饿了,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带着撒娇意味的试探,想看看他作为“恋人”会如何反应。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会议结束后,直接将会议室提供的、未曾动过的午餐接受下来,然后找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蝶屋有事需要处理’或者‘顺便看看伤员’),把那份午餐给他带回去。
这样一来,她用他亲手做的早餐开启一天,再将自己得到的午餐回赠给他。 正好交换吧。
这个念头让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不仅仅是一饭一菜的交换,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仪式,用一种最日常的方式,维系和确认着那份崭新又脆弱的关系。
她甚至能想象出,当他收到那份由她带回去的午餐时,脸上会露出怎样一副别扭又无奈、却最终会默默接受的表情。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这场会议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冗长沉闷,因为她心里装着一个甜蜜的秘密,和一份值得期待的“交换”。
这个早晨,从别扭的拥抱,到直白的亲吻,再到此刻她心中盘算的“食物交换”。
一切都充满了刚刚坠入爱河之人特有的、略显笨拙却又无比真挚的用心。
柱合会议厅,上午。
会议气氛一如既往,带着鬼杀队顶端的严肃与高效。
今日的主题是作战演习规划,关乎未来队员的协同训练与战术磨合,议题繁琐且重要,预计会持续一整天,这也正是午餐被直接送到会议室的原因。
“根据以往经验,东北区域的沼泽地形需要特别加强下盘稳定性训练!”
不死川实弥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声音洪亮。
“唔姆!确实如此!但也需注意队员在泥泞环境下的呼吸法持久性问题!”
炼狱杏寿郎抱着臂,金色眼眸炯炯有神。
“我认为可以增设一些针对性的解毒剂携带方案,”
蝴蝶忍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微笑,适时插入,“毕竟沼泽地带毒虫甚多。”
富冈义勇在一旁沉默地点头,表示赞同。
伊黑小芭内则冷静地补充:“隐匿与突击的配合也需要重新评估,沼泽的视野阻碍是双刃剑。”
甘露寺蜜璃虽然也在认真听,但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悲鸣屿行冥诵经去了,得中午开会时候来。)
会议在时而激烈、时而冷静的讨论中推进,时间悄然流逝。
到了正午时分,“隐”的队员准时推着餐车进入会议室,将一份份午餐分发到各位柱的面前。
当餐盒被放在蝴蝶忍面前时,她带着些许好奇(毕竟她以往这个时间要么忙于思考无暇用餐,要么直接回蝶屋)打开了盖子。一看之下,她微微愣了一下,有点懵。
只见宽大的食盒里,是清汤寡水的一碗面。汤色近乎透明,几根青菜漂浮其上,旁边倒是有一小撮肉,但看起来干瘪瘪的,颜色深暗,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炖煮早已失去油水的卤肉。整体看起来,堪称……简陋。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其他人的餐盒,内容大同小异。而其他柱们只能说习惯不代表满意。
不死川实弥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那几片干瘪的肉,眉头拧成了死结,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低声抱怨道:
“嗐……又是这清汤寡水……”
他这声抱怨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炼狱杏寿郎虽然依旧坐得笔直,但看着眼前的午餐,洪亮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遗憾: “唔姆!确实!与那晚的盛宴相比,实在是……令人难以振奋!”
连富冈义勇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食盒,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伊黑小芭内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面条,异色的瞳孔里满是冷淡: “总部厨房的‘稳定性’,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这嘲讽可谓辛辣。
甘露寺蜜璃更是哭丧着脸,小声哀叹: “啊……好想念那天的炒饭和烤猪啊……”
一时间,会议室里弥漫起一股对眼前“清汤寡水”的集体不满和对那晚美味盛宴的集体怀念。
那顿由某人意外主导的晚餐,不仅满足了他们的胃,更是将他们对食物的标准,无形中拔高到了一个总部厨房难以企及的高度。
蝴蝶忍听着同僚们的抱怨,再看看自己面前这碗实在引不起食欲的面条,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份午餐原封不动带回去的决心。
这东西……还是留给那个似乎对食物不怎么挑剔、或者说此刻正应该“补偿”一下她的“恋人”先生吧。
正好,可以理直气壮地让他再给自己做点好吃的“交换”一下。
想到这里,她看着那碗清汤寡水,脸上反而重新浮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