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子大吃一惊,连忙内视一番,却始终无法发觉心魔所在,不过双目漆黑乃是入魔之象,又哪里做的了假?
他有些迷茫,喃喃道:“师姐,我…我不知啊。”
朱灵见他不似做伪,打出一团火焰,却被他躲开了。
玉京子冷冷说道:“师姐,你要做什么?”
朱灵心里一沉,思索道,玉慈子常年离群索居,不问世事,并不知玄剑宗虚实,放了也就放了。
玉京子可不行,她沉声说道:“师弟,师姐只是想带你回宗,你知道的,师姐若要杀你,你现在已经被烧尽了。”
“师姐,你先告诉我,两百年后,你要将大位传给谁?”
朱灵恍然大悟,她早就知道玉京子觊觎宝座已久,但没有想到竟因此入魔。
“师弟,此事不可妄议,玄剑宗为神霄派镇守丰州东大门,有开辟、御魔之责,掌门之位不是我说了算的。”
“师姐,你莫要哄我!”玉京子大喝道,“你是怎么当掌门的,还不是聂烽临死前指认!”
朱灵摇摇头不答,上一任掌门更迭,其中内情颇为复杂,看似简单一指,其实那只是个结果,博弈早就开始了。
而那个时候玉京子还只是一名寒山金丹修士,不知晓其中内情。
此时,异象又起,李叹云的身躯之上爆开一声响彻天地的剑鸣,身前灵泉之中的无名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识海不见。
玉慈子哈哈大笑:“有现成的法宝灵剑不要,他竟选择了一柄不入流的一阶剑器做本命灵剑,哈哈哈!”
又见李叹云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漏斗状的灵气漩涡一吸而入,一瞬间天空之中的灵气竟然出现了大片空白!
这片空白引动了天地,随着灵气的涌来,天地变色,极高空处乌云密布。
是雷劫!丹成之时或有雷劫,但看这副天地异象,比结婴雷劫也差不了太多,他结的是什么丹!
朱灵面色凝重,对着玉京子说道:“师弟,此事容后再议,雷劫已至,须小心躲避。”
“不,”玉京子指向李叹云,说道,“师姐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意传位于他。”
朱灵一怔,说道:“他二百年不可能结婴,怎么可能!”
“要是先传给公输岳过渡呢!”
玉慈子也恍然大悟,此举确实可行。
朱灵哑然失笑,说道:“公输岳乃是墨门魁首,不可能得位的。”
然后她大有深意的说道:
“天同之道会让其他道统断绝,大同之世虽好,在那之前却四处树敌,天下大乱。”
“而李叹云虽道德兼备,但你看看他那鬼气森森的样子。无论是师姐还是神霄,都是不会让旁门左道执掌大位的。”
玉京子双目之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是我想岔了,那你属意于谁?别说你和神霄派没有安排!”
朱灵摇摇头说道:“神炼墨家元婴不可用,玉熙子和段长空暗中角力,秦时德行不足,你贪恋权柄,心胸不厚…”
“而江风南志在追寻他的师兄而去,也早已看不上玄剑掌门之位。”
然后她又看向身边玉慈,幽幽一叹:
“玉慈师弟清静无为,德才兼备,原是最佳人选…”
玉京子恍然大悟,但随即不服道:“我哪里心胸不厚了…”
“师弟你贪恋财货,喜弄权谋,却连一个齐家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下三宗这么大一块飞地,久必生乱。”
“权术虽好,但玄剑三地太大了,最需要的不是权术,而是合力。玄剑掌门不是孤高在上的人君,而是一把镇守丰州人族之剑。”
“还记得百花门的那无名剑碑吗,长庚比你聪明的多,百花门是我玄剑的一把利剑,无名剑碑看似土中金,实则是世人的心头火。”
“只要此火还在,世世代代的修士会前赴后继,以御魔为己任。”
一句话点醒玉京子,他缓缓跪倒,眼中魔气一扫而空。
“师弟知错了,往后再也不问此事。”
“不,”朱灵说道,“你心魔在此,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二百二十年后我卸任而去,玄剑掌门会在凌笑天和祁冰雁两人之中择一而出。”
“我还要告诉你,我卸任之后,格局动荡,魔修必然来犯,届时一人率军御魔,一人为玄剑之主。”
玉京子若有所思,玉慈子冷笑不止。
“对于我辈元婴修士,权谋不是最重要的,道法与德行才是立身镇派之基。”
“玄剑宗乃是飞地,掌门之位颇为微妙,既要听从神霄号令,又不能有盲从之心,非大智大勇者不可胜任,你可明白?”
玉京子缓缓流泪,朱灵将玄剑宗最重要的隐秘坦然相告,驱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阴霾。
他此刻也终于明白,自己心底想要的不是那个大位。
而是带领寒山群修思过忏悔太久,渴望来自师姐的认同。
朱灵长长叹息,说道:
“师姐德薄,以至于你二人有失,玉京师弟,以后你还愿意帮我吗?”
玉京子重重磕头,说道:“师弟愿离开思过峰,听候师姐差遣。”
朱灵点点头,他入魔不深,自己将绝密之事尽数告知,这才将他挽回正途。
至于玉慈听到了,那也无妨,这本就是顺势而为。
天上雷云已成,朱灵带着两人离开二百里范围。
玉京子神识不够,玉慈子被离火封住,只有朱灵能用神识探到李叹云的情景。
“师姐,他是以五行相生之理,引五行灵气而结丹的。”
“嗯,剑心有成的剑修都有如此心气,但他有引气之法,乃是万幸。”
“说来惭愧,师弟曾对此功法颇为动心,甚至于邪念丛生。”
朱灵笑道:“不只是你,我也向他要过,但他说此物不详,又只传炼气弟子,坚决不给。”
两人对视一笑,经此一事,再无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