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月遇伏的消息像一块冰坠入慕容锋心底。他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手却已攥得骨节发白。
“何处遇伏?何人所见?”声音冷静得可怕。
信使喘息着递上染血的布条:“在…在沧州境内的落霞坡。护卫全军覆没,只找到这个…”
布条是沈沫月衣袖一角,用炭草写着两个字:“古寺”。
程远脸色骤变:“沧州古寺?可是二十年前……”
“德妃出家之地。”慕容锋眼中寒光乍现,“好个灯下黑。”
他即刻点齐亲兵,却对外宣称闭关祈福。夜色中,一队玄甲精锐悄无声息地离京,马踏寒霜,直扑沧州。
(沧州·废弃古寺)
沈沫月从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佛殿柱子上。肩头的箭伤已被简单包扎,但显然是怕她死了。
“醒了?”阴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二皇子萧景琰踱步而入,依然是一身月白长衫,腕间火焰刺青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殿下这是何意?”
“沈院使何必装糊涂?”萧景琰轻笑,“你从西域大营带走的,不止是阿史那罗吧?”
他取出那枚二皇子府令牌:“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边关。”
“殿下若心中无鬼,何必在意令牌去向?”
“好个伶牙俐齿。”萧景琰俯身,“把东西交出来,看在王叔面上,留你全尸。”
“不给!”沈沐月喝道。
突然,殿外传来厮杀声。萧景琰脸色微变,沈沫月却笑了:“殿下以为,我为何要往沧州逃?”
殿门轰然倒塌,慕容锋持剑而立,玄甲染血:“景琰,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萧景琰迅速扣住沈沫月咽喉:“王叔来得真快。可惜,您敢动手吗?”
“你不敢杀她。”慕容锋剑尖微抬,“她若死,德妃通敌的证据会立刻呈送御前。”
萧景琰瞳孔骤缩:“你怎会…”
“七星海棠,太医院记录,西域商队…”慕容锋每说一词便前进一步,“你母妃做得干净,却忘了抹去琅琊阁的医案备份。”
沈沫月趁机将银针刺入萧景琰手腕。他吃痛松手,慕容锋的剑已抵在他喉间。
“为什么?”慕容锋问,“你是皇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皇子?”萧景琰突然癫狂大笑,“我那个好父皇,可曾正眼看过我?在他心里,只有你慕容锋才是继承大统的人选!”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竟也纹着龙纹:“看清楚了!我才是真龙血脉!你不过是个野种!”
慕容锋长剑微颤。沈沫月忽然道:“你心口的龙纹,用的是西域朱砂吧?那东西遇血成毒,你命不长了。”
萧景琰僵在原地。喊道:“不可能,我娘不会害我”!
“你的那里是不是时常隐隐作痛,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沈沐月坚定的说:“德妃娘娘真是好算计。”沈沫月轻声道,“用亲生儿子的命,换慕容氏身败名裂。”
殿外忽然响起德妃凄厉的声音:“放开我儿!沈沐月你别胡说八道!”
雍容华贵的妃子此刻钗环散乱,她跪地哭求:“锋儿,所有事都是我做的,与景琰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母妃!”萧景琰嘶吼,“你骗我?!你说这龙纹是父皇的恩赐…”
德妃泪如雨下:“娘没有骗你,但是娘也是身不由己,也是…不想你永远活在慕容锋的阴影下…”
慕容锋收剑入鞘,背过身去:“押回京城,听候发落。”
走出古寺时,晨光刺破乌云。沈沫月轻声道:“你心软了。”
“不是心软。”他望着远方京城,“是要让天下人看看,什么是帝王之心。”
亲卫匆匆来报:“王爷,陛下…驾崩了。”
慕容锋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