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的钟声响彻京城时,慕容锋正站在古寺外的山道上。雪花悄然飘落,覆盖了昨夜的杀戮痕迹。
“王爷…”亲卫欲言又止。
“按律法,该称殿下了。”慕容锋拂去肩头落雪,回头看向沈沫月,“还能骑马吗?”
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总比走路强。”
陈横牵来马匹,咧嘴笑道:“院使放心,这马温顺得很,绝对摔不着您。要是真摔了,末将给您当肉垫!”
众人轻笑,冲淡了凝重气氛。回京路上,沈沫月的马果然格外温顺,总是贴着慕容锋的战马并行。有次马儿低头吃草,险些把她掀下去,慕容锋及时揽住她的腰。
“陈横,”他头也不回,“回去领二十军棍。”
“啊?!”陈横哀嚎,“将军…殿下!这马不听话不能怪我啊!”
沈沫月抿嘴:“殿下,是我不善骑术。”
慕容锋低头看她:“那就学。以后…”他顿了顿,“要常伴驾的。”
雪越下越大,队伍在驿馆暂歇。夜深时,慕容锋独自站在院中看雪,肩上忽然一沉。
“伤患就该有伤患的自觉。”沈沫月为他披上大氅,指尖拂过他旧伤位置,“又疼了?”
“是这里疼。”他握住她手腕按在心口。
驿馆厨房突然传来巨响。只见陈横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举着烤焦的红薯:“那什么…我看大伙饿了…”
慕容锋挑眉:“本王的晚膳呢?”
“马上好马上好!”陈横窜回厨房,里头顿时鸡飞狗跳。
沈沫月轻笑:“你把他吓得不轻。”
“该吓的。”慕容锋眼中闪过笑意,“他往你药里加糖的事,我还没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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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太极殿。慕容锋身着十二章纹冕服,在百官朝拜中登基。登基大典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走进宗庙,将德妃与二皇子的牌位安放在角落。
“朕能给的,只有这些。”他对空荡的殿宇轻语。
走出宗庙时,沈沫月捧着玉玺等在阶下。他接过玉玺,却握住她的手:“还有件事要办。”
太医院里,众医官跪迎新君。慕容锋取出德妃滥用七星海棠的罪证:“即日起,太医院独立设衙,直接对天子负责。沈院使…”
“臣在。”
“朕头疼得很。”他一本正经,“开个方子。”
众目睽睽下,沈沫月取出银针:“陛下这是邪风入脑,需针灸。”
陈横在后面憋笑憋得发抖,被慕容锋瞥了一眼:“陈统领似乎很闲?去把《本草纲目》抄三遍。”
是夜,御书房烛火通明。慕容锋批阅奏章,沈沫月在旁整理医案。他偶尔抬头,总能看见她专注的侧脸。
“月儿。”
“嗯?”
“红薯烤好了。”
她抬头,见他从奏折下取出油纸包,烤红薯的香气弥漫开来。窗外雪落无声,他替她拂去鬓角沾着的药草屑。
“登基大典那日,你说要万家灯火为礼。”
她咬了口红薯,眉眼弯弯:“陛下这是讨赏?”
“是讨个承诺。”他轻抚她腕间玉珏,“等春来,我们把婚事办了吧。”
陈横在门外探头,被侍卫拖走时还在喊:“臣能当司仪吗——”话音未落,已经被强行拖走。
沈沐月若有心事的低头不语,脸红到了耳根处。
新雪覆旧尘,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