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马车穿过繁华街市,最终驶入幽静巷子,停在一处白墙黛瓦的宅邸前。门楣未悬匾额,低调得近乎不起眼——这是他匆忙置办的私产,不及苏府恢弘,却清雅别致,最重要的是足够隐蔽,能避开宫中眼线。
他小心翼翼将昏迷的白芷抱下马车,径直走入内院厢房。房间布置素净温馨,窗明几净,熏着淡淡的安神香,与宫中压抑氛围截然不同。苏墨轻轻将她安置在软缎床榻上,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头与未消的红痕上,眼中掠过心疼与冷厉。他取出玉肌膏,指腹蘸取少许,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她脸颊的伤处——药膏清凉,让白芷在昏沉中舒展了眉心。
“公子,”心腹墨痕在门外低声禀报,“府内外已布好人手,绝无外人能擅自闯入。另外,医馆的凌大夫递来消息,说陛下回宫后呕血了,太医署忙乱了半个时辰才稳住局面。”
苏墨涂药膏的动作未停,眼神却骤然一凝。慕容锋呕血?想必是因月儿那句“恩断义绝”。他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更添凝重——慕容锋若倒下,朝堂局势必然倾覆,二皇子一党定会趁势而起,届时想护住怀中之人,只会难上加难。
“宫里动向盯紧了,尤其是二皇子府和慈宁宫,稍有异动立刻回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还有,查当年沈家获罪的旧案——除了魏霖和已故沈相,朝中还有谁插手?重点查与二皇子府的关联,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墨痕神色一凛,躬身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人手,定不遗漏任何线索。”
随从退下后,室内重归寂静。苏墨坐在脚榻上,静静守着白芷。他想起慕容锋绝望的眼神,想起白芷决绝的话语,心中毫无胜利的喜悦——他清楚,白芷此刻的冷漠,是因伤得太深,而这份深伤,恰恰证明她曾对慕容锋用情至深。斩断情丝谈何容易?尤其是慕容锋那样曾占据她整颗心的人。
“无论你醒后如何选择,”他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低声承诺,“我都会护你周全。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夜色渐深,新宅宁静得像风暴中的避风港,可苏墨清楚,平静之下暗流汹涌。宫内的慕容锋、虎视眈眈的二皇子与太后、怨毒未消的赵嫣然、隐藏在迷雾后的“鹰枭”组织,还有沈家旧案里未露面的黑手……所有威胁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并未因他们离开宫廷而消散。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让白芷真正站在自己这边——不是因感激,而是因信任。床榻上,白芷的呼吸渐渐平稳悠长,陷入深沉睡眠;而苏墨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漆黑夜空,眼中闪烁着算计与决断的光芒——他必须在风暴再次来临前,理清所有线索,为她,也为自己,铺好一条能彻底摆脱宫廷纠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