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营地,清晨
医棚里弥漫着草药味,白芷正给病患换药,指尖动作依旧轻柔,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苏墨提着食盒走来,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她面前:“昨夜受了惊,这安神汤能让你缓一缓。”他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青紫上,语气带着咬牙的疼惜,“萧景琰那混账,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绝不让他再碰你一根手指。”
白芷接过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却没半分暖意。她吹了吹药沫,状似无意地问:“听闻昨夜药材车队被劫,苏公子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毕竟那些药是救急的,耽误不得。”
苏墨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令牌,递到她面前:“查是查了,只是那些人身手太干净,没留下别的痕迹,只在现场捡到了这个。”
白芷的目光刚触到令牌上的禁军徽记,手猛地一颤,汤药洒出大半,溅在她的裙摆上。那令牌的纹路、质地,她再熟悉不过——是慕容锋亲卫专属的令牌,去年她为亲卫治伤时,还见过一模一样的!
“这……”白芷的声音有些发紧,“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陛下的亲卫,怎么会劫药材?”
“我也希望是栽赃。”苏墨语气犹豫,眼神却带着“为难”,“可这令牌做不了假,而且……陛下近来对北疆确实多有顾虑。不过你放心,我再派人去查,一定还陛下一个清白。”他越是替慕容锋开脱,那枚令牌就越像铁证,死死压在白芷心头。
午后,医棚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一个昨日还好转的病患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药碗里。白芷心头一紧,刚冲过去,又有几个病患接连倒下,个个高热不退,嘴唇泛着乌紫。
“怎么回事?药方都是按之前的配的!”白芷急得额头冒汗,抓起药罐查看,打开的瞬间脸色骤变——罐子里哪是什么清热散,分明是性烈伤身的狼毒草!
“是朝廷送来的药材!”一个老医官颤巍巍地喊道,“我今早还核对过,标签写的是清热散,怎么会变成狼毒草?难道朝廷真想置我们于死地?”
“好啊!慕容锋这是要赶尽杀绝!”萧景琰突然带着人冲进来,一把揪住白芷的衣襟,将她拽到病患面前,“说!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的?用狼毒草毒死我们,好让他安心做皇帝!”
“放开她!”苏墨及时冲过来,一掌推开萧景琰,将白芷护在身后,“你疯了吗?白医正这些日子连觉都没睡好,怎么会害人?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萧景琰狞笑,指着满地病患,“药材是朝廷送的,她是慕容锋派来的人,不是她是谁?说不定她夜里就偷偷给慕容锋报信,说我们快撑不住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白芷一把,她踉跄着跌倒在地,手肘磕在石阶上,疼得钻心。苏墨立刻蹲下身,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用背脊挡住周围的冲撞和指责,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傍晚,营地广场
“八百里加急!京城来消息了!”一个信使满身是血地跌撞进来,举着文书嘶吼,“陛下要立后了!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什么?!”众人哗然,白芷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煞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柱子才勉强站稳。
苏墨适时冲上前,一把抓过文书,看了一眼后脸色骤变,失声喊道:“不可能!陛下明明答应过……”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住,眼神慌乱地看向白芷,那欲盖弥彰的样子,比直接承认更伤人。
“答应过什么?”白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冷,“答应过等北疆安定,就接我回去?还是答应过……不会再让我受委屈?”
深夜,雪地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白芷脸上。她站在营地最高处,望着南方京城的方向,身影单薄得像要被风雪吹走。苏墨提着斗篷走来,轻轻披在她肩上,声音低沉:“我让人去京城核实了,消息是真的。陛下选定的皇后是太傅之女,家世显赫,据说早就定了亲。”
他递上一卷密报,上面不仅写着皇后的家世,还附着一张纸条——是慕容锋亲笔写的“北疆之事,不必再报,专心筹备封后大典”。
“小芷,”苏墨看着她颤抖的指尖,语气带着疼惜,“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他要的是江山,是门当户对的皇后,不是你这个在北疆吃苦的医官。不值得的。”
白芷低头看着密报上的字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悲凉。她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龙纹玉佩,看了最后一眼,随手抛进雪地里,玉佩落在积雪中,发出一声轻响,像她彻底破碎的心。
“苏公子,”她转身时,眼中的迷茫和期待全没了,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明日可否劳烦你护送我去北疆军营?我想亲眼看看,慕容锋的军队,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置我们于死地。”
苏墨温柔颔首,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光:“但凭吩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暗处
白芷刚走,萧景琰就从树后走出来,踢了踢雪地里的玉佩,嗤笑道:“这么快就信了?我还以为她得多撑几天。”
苏墨弯腰拾起玉佩,用雪擦了擦,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心死之人,最容易掌控。她现在对慕容锋只剩恨,接下来,就是让她彻底站在我们这边。”他望向白芷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北疆,很快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