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炉的余温还未散尽,张五望着炉底残留的焦黑粉末,眉头拧成了疙瘩。
那锅用百年白灵菇炼制的丹药,最终只化作一缕青烟,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留下。祖师爷坐在旁边的竹凳上,指尖转着颗孢子,看着他笑而不语。
“弟子无能。” 张五将碎神刀靠在炉边,刀身的红光映出他懊恼的脸。
这几日他试遍了蘑菇城的珍稀菌种,从会发光的星伞菇到能活血的赤纹菌,炼出的丹药不是药性太烈就是灵气涣散,始终找不到突破第六级的契机。
祖师爷弹了弹他的额头:“修仙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你以为当年我突破时,靠的是灵丹妙药?” 他指向窗外连绵的青山,“去问问村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草奇花,或许能给你些启发。”
张五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往外走。纱灵灵正在晾晒采来的菌干,见他急匆匆的样子,连忙把竹筒塞给他:“小蘑菇说跟着你能找到好东西。” 小家伙的伞盖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给他鼓劲。
村子里的老人们聚在大榕树下编竹筐,听说张五在找能助突破的仙草,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瘸腿的老猎户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要说异草,东崖绝壁上倒是有株‘登天藤’,传说三百年一开花,吃了能白日飞升。”
“可那地方太险了!” 旁边的洗衣妇接口道,“去年有个采药的后生想爬上去,绳子断了,人摔得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她往崖边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的云雾常年不散,隐约能看见灰褐色的岩壁。
张五摸了摸怀里的碎神刀,刀身传来微弱的共鸣。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想去试试。祖师爷说过突破第六级需要 “外引内动”,或许这株登天藤就是关键的 “外引”。
第二日天不亮,张五就背着绳索来到东崖。岩壁如刀削般陡峭,缝隙里只长着些贴地的苔藓,云雾在脚下翻涌,看不清底。
他将绳索牢牢系在山顶的老松树上,深吸一口气,握紧腰间的碎神刀,开始往下攀爬。
碎石不断从手边滚落,砸在云雾里无声无息。张五的手指抠进岩缝,指甲被磨得生疼,每向下挪动一寸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碎神刀的红光在他周身形成护罩,挡住偶尔掉落的石块,刀身传来的灵力支撑着他几乎透支的体力。
爬到一半时,云雾突然散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张五低头时,看见崖壁的凹陷处长着丛紫色的小花,花瓣边缘泛着金光,正是老猎户描述的登天藤。他心中一喜,加快了下爬的速度,指尖已经能触到那带着灵气的花瓣。
可就在这时,系在山顶的绳索突然发出 “咔嚓” 的脆响。张五抬头一看,只见老松树的树干正在断裂 ,这棵树的根基早已被虫蛀空,根本经不起他的重量。
“不好!” 他下意识地去抓旁边的岩缝,却只摸到片光滑的石壁。
身体坠落的瞬间,他听见碎神刀发出急促的嗡鸣,红光暴涨将他包裹,刀身自动出鞘,插入旁边的崖壁,硬生生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张五悬在半空,离那丛登天藤只有咫尺之遥。他能闻到花瓣散发的清香,那香气里带着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只要再往前探探身,就能摘到这株传说中的仙草。
可他刚一用力,插入崖壁的碎神刀突然晃动起来。刀身的红光变得不稳定,显然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张五看着近在眼前的登天藤,又看了看手中的刀,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松开手,任由身体往下坠落。在即将撞上山壁的刹那,他猛地催动灵力,碎神刀的红光形成道气流,托着他向侧面的平缓处飞去。
落地时虽然摔得生疼,却保住了性命。
“为什么不摘?” 祖师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张五回头,看见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顶,月白道袍在风中飘动。
“它不属于我。” 张五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碎神刀自动飞回他手中,“强取的力量,终究会反噬自身。” 他想起炼丹时的急功近利,突然明白祖师爷让他来找仙草的真正用意 —— 不是要他找到突破的捷径,而是要他学会取舍。
祖师爷笑了,指尖往下一指:“你再看看。”
张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刚才那丛登天藤突然开始枯萎,紫色的花瓣迅速褪色,转眼间就化作丛普通的野草。
原来所谓的仙草,不过是云雾和光线造成的幻象,是大自然给贪心者设下的陷阱。
“修仙如登山,一步一脚印。” 祖师爷飘落在他面前,“第六级的壁障,从来不是靠外物能打破的。你这几日炼丹、寻草,心浮气躁,反倒离大道越来越远。” 他指着张五的胸口,“真正的突破,在这里。”
张五握紧碎神刀,感觉刀身的红光变得格外柔和。他望着空荡荡的崖壁,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疙瘩解开了。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急于求成?当初在灵山修炼时,哪怕只是进步一丝,都能让他欣喜不已。
“弟子明白了。” 他对着祖师爷深深一揖,“多谢祖师爷点化。”
祖师爷说:“我先走了。”说罢,便一个跳跃下了山。
下山回程的路上,张五走得很慢。怎么突破第六级,成为他心里的一个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