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木七安非要拉着众人爬上酒楼屋顶。
几层楼的高度对这群身怀绝技的张家人来说不在话下。
“Are you ready kids ?”
木七安将手放在耳边。
“Aye aye captain!”
几人学着他教的样子齐声应答。
“砰——!”
木七安张开双臂立于屋顶。
他的身后,一朵红色烟花轰然绽放。
紧接着,无数流光窜上夜空,如流星洒落,五彩缤纷照亮整片天幕。
木七安迎着几人诧异的目光,挑眉一笑,刹那间,天地失色,美景无光。
木七安挤到众人中间坐下,烟火将他精致的侧脸映得明明灭灭,桃花眼中炸开斑斓色彩。
他在看烟火,而他们在看他。
“漂亮吧?”他轻声问。
张起灵、张海客、张念望了眼漫天烟火,又重新将目光落回木七安身上。
“很漂亮。”
我们说的是你。
“我们的未来……会比烟花还灿烂吗?”
张海杏抹掉眼角的泪花。
“会的。”
木七安递过手帕,“当你们决定灿烂的时候,山无拦,海无遮。”
“我们一起经历放野,一起打败敌人,一起吃了火锅,一起看了烟花,最后一起踏上归途,没有损兵折将,那么这条漫漫回家路,才算好路!”
从此,你们奔赴东西南北方,而我,留在过往。
“祈安,你会一直在吗?”
张海客终于问出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张起灵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木七安下意识掏出烟盒,一看,里面的烟竟然抽完了。
他低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指着天上的烟花,“你看,烟火终将坠落,坠向他既定的命运。”
张海客的眼神灼伤着他的心口,木七安却没办法给他承诺。
“下雪了……”
张念望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手心,顷刻融化成水。
五彩烟火,纯白落雪。
【看着风景美如画,好想吟诗赠天下。奈何咱俩没文化,只能一句wc雪好大!】天喵精灵一张嘴,氛围立刻搅稀碎。
【神金,害得我笑了一下。】
木七安本想背几句诗词,结果想了又想,还是闭麦吧。
【切~Everyone is cai chicken,why to zhuo together?(咱俩都是菜鸡,何必互啄?)】
张起灵静静靠在木七安身边,注视着这场人间风雪。
神明的眼中,同时落下一场永不及人间的雪。
“我们一起白了头诶!”
张九日有些激动地大喊。
张家人的寿命极其漫长,直至老死前都容颜不改,白发于他们而言,几乎罕见。
可此刻,在烟火照亮的夜空下,蝎子小队六人仿佛从天光乍破,一路走到了暮雪白头。
“哥,新年了,是不是该给我压岁钱?”
张海杏笑嘻嘻地朝张海客伸出手。
“今天都快把你哥吃穷了,哪还有钱包红包?”张海客宠溺地推开妹妹的脑袋。
“啧,抠门。那你把手腕上的铜钱给我!”
张海杏盯上了哥哥腕间的物件。
张海客下意识拽紧衣袖,“不行。”
“张海客,你该不会是在蝎子墓里摸了什么宝贝想私吞吧?”张九日看着他遮掩的样子好奇极了。
“别小气,给我们看看!”
张海杏和张九日同时出手,一人抓住张海客一只胳膊。
撸起袖子,手腕上的三枚“铜钱”露出真面目。
“这不是……祈安的东西吗?”
张海杏认出这是张祈安在墓里算卦用的游戏币,上面还刻着他的笑脸。
“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戴这干嘛?”木七安不理解,张海客已经穷到这地步了?
张海客笑而不语。
游戏币正面刻着张祈安的笑脸,背面……是他偷偷刻上去的自己的面容。
张祈安是他此生挚友,亦是他藏于伟大友谊下,最无望的倾慕。
“都是哥们,你要是缺钱,我教你个办法。你去收几个关门弟子,学费999个大洋,最先报名的前十位,还教关窗!???????”
木七安对于张家的复兴大业贡献了几个损到家的主意。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你能活到现在全靠这张脸吧?”
张九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吃过苦,尝过甜,想想还是得搞钱!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当那种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的人!”
木七安喜欢钱,因为有了钱,可以让奶奶过得更好。
当张家那座古老建筑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这场放野,才算真正圆满。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蝎子小队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张起灵的腰间挂着那枚青铜铃铛。
族人们几乎倾巢而出,静立在门口,清一色的黑衣在雪地中格外肃杀,一张张面孔淡漠如冰,不见半分暖意。
张长殇依旧裹着那件厚重的黑色大氅,静坐在轮椅之上。
他的身侧,张瑞禁几位张家长老,矗立于风雪中。
木七安率先翻身下马,背后的百辟双刀映出凛冽寒光。
他笑着伸出手臂,声音清亮:“族长,欢迎回家。”
“张瑞禁,拜见族长、血麒麟!”
张瑞禁率先单膝跪地,身后族人随之跪倒,一片寂静中只听风雪呼啸。
张起灵目光淡漠地从众人身上移开,却伸手扶住木七安递来的手臂,借力下马。
二人并肩而行,一步步穿过人群,族人如黑色礁石分裂雪浪。
张海客、张海杏、张念与张九日紧随其后。
古宅张灯结彩,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短暂而微弱的光。
“族长与血麒麟需前往祠堂敬告先祖,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张瑞禁横跨一步,拦下了正要跟上前的张海客几人。
“祈安……”张海客刚低声开口,却被打断。
“放肆!唯有族长可直呼血麒麟本名。”
张长殇的声音从轮椅上传来,不高,却冰冷刺骨。
他远远注视着这群年轻人。
张念正要反驳,却被张海客一把按住手臂,摇头制止。
木七安望向张海客,回眸一笑。
随即,他转身与张起灵并肩,步入了那道幽深的长廊。
他们的身影从门前灯火阑珊处,一步步踏入了荒芜之中。
墨麒麟与血麒麟,两道挺拔却孤寂的背影,正并肩迈向危机暗藏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