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医疗团队迅速赶到，进行紧急救治。
辛亏抢救及时，赵重勋缓了过来，但脸色蜡黄，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吸着氧气。
闻讯赶来的崔专务、金室长等几位核心人物围在周围，面露忧色。
崔专务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道：
“会长，您的身体要紧啊！集团的事务……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有些日常决策，可以授权给我们……”
“闭嘴！”
赵重勋猛地扯开氧气面罩，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暴怒和偏执，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崔专务：
“授权给你们？让你们把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败光吗？
还是让你们像李振宇那个混蛋一样，在背后捅我刀子？！我还没死！韩进还是我说了算！”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医疗团队赶紧上前安抚。
金室长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神里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原本还指望会长能幡然醒悟，带领韩进绝地反击，现在看来，不过是奢望。
会长已经被猜忌和恐惧彻底吞噬，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
李理事站在人群后方，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这样一个刚愎自用、油尽灯枯的老头子，还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他悄悄退后几步，离开了办公室，心里盘算着如何与强盛那边进行下一步的接触。
朴次长甚至没有来探望，只是在听到会长晕倒又骂人的消息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冷笑一声，对心腹说道：
“看到了吧？冥顽不灵！韩进没救了！我们得早点为自己打算！”
经此一事，那些还对赵重勋抱有一丝幻想，试图力挽狂澜的人，心彻底凉了。
他们意识到，韩进的衰落已经不可避免，而那个坐在权力顶端的老狮子，不仅无力回天，反而成了集团最大的负累和障碍。
内部的人心思变，从暗流涌动，逐渐变成了半公开的讨论。
强盛的阴影，已经笼罩了韩进集团的每一个角落，只等那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
...
接下来一段时间，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
他们窝在韩胜浩临时租下的一个偏僻公寓里，空气浑浊，弥漫着廉价速食面和焦虑的味道。
窗户不敢全开，只留一条缝，姜成焕时不时凑到缝隙边，像警惕的老狗一样窥视着楼下寂静的街道，提防着任何可疑的动静。
刘秀雅几乎把自己锁在了临时改造成实验室的卫生间里。
她通过韩进的关系，弄到了一些基础的分析设备。
姜成焕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玻璃器皿轻微的碰撞声，还有她对着录音笔冷静记录的低语：
“……样本A，窗缝灰尘，检出微量……与常见赫尔辛基市区粉尘成分有差异，含特殊硅酸盐……可能来源特定工业区域……”
朴志勋则完全埋首于一堆摊开的地图、公共交通时刻表和厚厚的城市黄页里。
他像一尊石像，只有手指在纸张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用笔圈出某个地点，又很快划掉。
他的眉头紧锁，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完全沉浸在那个由线条、符号和逻辑构成的世界里。
姜成焕看着他，觉得这小子脑子里的齿轮转得比他当年破案时踢开的任何一扇门都要响。
韩胜浩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间，守着那部老式转盘电话。
他接打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姜成焕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
来自韩进总部的压力，像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姜成焕自己也没闲着。
他靠着墙，一遍遍在脑子里复盘那天在小巷里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男人的表情，他随从的动作，货车离开的可能方向……他试图从中榨取出一丝一毫被忽略的线索，但每次都以烦躁地捶墙告终。
对手太干净，太专业。
“妈的，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第四天下午，姜成焕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沉寂。
就在这时，朴志勋猛地从地图上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找到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吓了众人一跳。
韩胜浩立刻从里间走了出来，刘秀雅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
“哪里？”韩胜浩的声音绷紧。
朴志勋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被红笔反复圈出的区域，位于赫尔辛基港区边缘，一个标注着“废弃仓储区”的地方。
“看这里，”
他的语速快得像机枪：
“我对比了城市货运流量数据，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这一区域在最近三个月，夜间小型货车的出入频率有异常波动，与市政记录的合法商业活动不符。”
他又摊开几张公共交通图和旧报纸：
“还有，我检索了过去半年这一区域的零星报道，有附近居民抱怨夜间噪音和‘不该出现的豪华车辆’。最重要的是”
他拿起一张放大的、模糊不清的照片，似乎是从某份旧报纸广告栏翻拍的，上面有一个几乎看不清的仓库标识：
“这个标识的边角图案，与我之前在停尸房抽屉滑轨上发现的金属颗粒的微观形状，有百分之七十三的相似度！
虽然不确定，但结合货车可能的行驶方向、区域功能隔离性，以及对方需要足够空间隐藏人员和……可能的活动，这里是概率最高的位置！”
姜成焕凑过去看那地图，那是一片靠近水域的荒凉区域，标记着几个废弃的码头和仓库。
听起来像是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会待的地方。
“概率最高？有多大把握？”韩胜浩追问。
朴志勋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
“基于现有数据交叉验证和逻辑链闭合程度……超过六成。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断。”
六成。姜成焕心里一沉。这赌注有点大。
韩胜浩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在权衡。
直接闯过去？
他们四个人，面对的可能是一群装备精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跟送死没区别。
姜成焕看着韩胜浩犹豫的表情，又看了看地图上那个孤立的区域，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在他心里迅速成型。
他咧嘴，露出一个带着狠劲的笑容。
“我们不去。”姜成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