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浩扣上西装扣子,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没有看屋里的三人:
“我去给赵会长打电话。既然牵扯到强盛集团,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级别了。等着。”
“砰。”
房门关上。
脚步声远去。
朴志勋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自己的背包,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塞衣服:
“我们也走!现在就走!那是强盛!是李振宇!韩常务能躲回韩进集团,我们呢?
我们就是蚂蚁,会被捏死的!”
刘秀雅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支女士香烟,手抖得连火都打不着。
她把烟狠狠摔在地上,盯着朴志勋:
“走?往哪走?
护照在韩胜浩手里,外面冰天雪地,你是想冻死在芬兰,还是想被强盛的人抓回去填水泥?”
朴志勋抱着背包,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那怎么办?就在这等死?姜刑警,你说话啊!你不是王牌刑警吗?”
姜成焕躺在床上,闭着眼,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咔哒、咔哒。”
金属盖开合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姜成焕睁眼,坐起身,一口唾沫吐在垃圾桶里:
“吵个屁。韩胜浩去打电话,说明韩进还没放弃。
两大财阀神仙打架,我们才有活路。
现在跑出去,那就是给强盛送人头。”
朴志勋吼道:
“韩进会保我们?在他们眼里我们算个屁!
只要强盛给足利益,韩胜浩转头就会把我们卖了!”
姜成焕没说话。他甚至觉得朴志勋说得对。
人命是有价的,而且很便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很有节奏,三长一短。
朴志勋眼睛一亮:
“韩常务回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韩常务,赵会长怎么……”
一把黑洞洞的枪管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门口站着的不是韩胜浩。
是四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雨水顺着帽檐滴落。
领头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
“砰!”
朴志勋被一脚踹飞,重重砸在身后的电视柜上,捂着肚子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刘秀雅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两个黑衣人已经冲进来,黑色的布袋当头罩下。
“别动。”
姜成焕在门开的一瞬间,手已经摸向了腰后的手枪。
但他停住了。
四把枪,四个练家子。
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反抗就是找死。
领头的黑衣人枪口移向姜成焕:
“姜刑警,如果不体面,我们可以帮你体面。”
姜成焕举起双手,慢慢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各位兄弟,混口饭吃,别……”
“呼——”
黑衣人根本不听废话,枪托带着风声,重重砸在姜成焕的后脑勺上。
姜成焕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他本能地可以躲,但他没有。
他顺着这股力道,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带走。”
黑衣人收起枪,像拖死狗一样拖起姜成焕的一条腿。
姜成焕闭着眼,呼吸频率瞬间降到最低,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忍受着后脑剧烈的眩晕。
他被拖出门,拖过走廊粗糙的地毯。
在经过门口门槛的瞬间。
姜成焕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微微一松。
“叮。”
那个磨损严重的Zippo打火机悄无声息地滑落,卡在了门框与地毯的缝隙里,被随后拖出来的刘秀雅的高跟鞋一踢,滚进了走廊的一只破旧花瓶后面。
那是死角。没人会注意。
但如果是韩胜浩,他一定会看到地毯上的那一点点烟灰。
楼下后巷。
风雪交加。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厢式货车停在那里,引擎空转,排出刺鼻的尾气。
“快点!别让巡警看见!”
黑衣人打开后备箱,将三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进去。
朴志勋和刘秀雅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布团,发出呜呜的惊恐哭声。
姜成焕被扔在最外面。
他依旧“昏迷”着,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瘫软。
“咣当!”
后备箱门重重关上。
黑暗降临。
车身一震,轮胎在雪地上打滑,随即猛地窜出。
黑暗中,原本“昏死”的姜成焕猛地睁开眼。
那一双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浑浊,只有狼一般的寒光。
他没有坐起来,而是凭借着车辆转弯的离心力,身体一点点向后备箱的尾部蹭去。
这是一辆老式的福特全顺,车况极差,后备箱门缝里透进刺骨的寒风。
姜成焕背对着车门,反绑的双手摸索到了尾灯的内侧线束。
汽车工艺粗糙,尾灯的灯座是裸露的。
他摸到一根线,那是连接右侧刹车灯的火线。
姜成焕用指甲狠狠扣住那根胶皮老化的电线,用力一扯。
“滋啦。”
细微的电流让他手指发麻。
右侧刹车灯灭了。
在这漆黑的风雪夜,一辆只有左边亮着刹车灯的货车,就像是独眼龙一样显眼。
做完这一切,姜成焕重新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车板上,静静地听着轮胎碾过雪地的声音,数着每一次转弯。
左转。
直行五百米。
右转。
……
三分钟后。
韩胜浩站在敞开的房门前,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个被砸碎的电视柜。
他走进屋,目光扫过地面,最后停留在门口那个破旧花瓶的角落。
他弯腰,捡起那个打火机。
打火机还是温的。
韩胜浩走到窗边,看向楼下混乱的车辙印。
风雪太大,车辙很快就会被覆盖。
...
...
赫尔辛基港,第四货运码头。
“哗啦!”
一桶混着冰碴的海水当头浇下。
姜成焕猛地呛醒,但他顾不上寒意,第一时间睁眼确认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废弃船坞,空气中弥漫着重油和铁锈的味道。
朴志勋和刘秀雅被反绑在两根承重柱上,脸色惨白如纸。
而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张从韩进继承人赵亮镐尸检报告里复印出来的毒理分析图。
金承焕坐在一张高脚凳上,手里拿着一只精巧的镊子,夹着一块方糖,缓缓放入滚烫的咖啡中。
“姜刑警,醒了?”
金承焕搅动着咖啡,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真的很优秀。赵亮镐那个蠢货死了这么长时间,芬兰的法医都说是心肌梗死。
只有刘医生,竟然找到‘环磷酸酯-x’的残留,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