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巴尔迪哥的航程并不枯燥。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海景别墅的露天阳台上，没有半点香波地的灼热。
精致的茶具摆在白色的小圆桌上，红茶的雾气袅袅升起。
艾斯神情放松的靠在柔软的藤编沙发椅里，叉起一块蛋糕。
“把索隆和罗他们都留在香波地，真的没问题吗？”
他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放心，
“还有路奇那几个人……可不是安分的家伙。”
他现在考虑事情，已经会习惯性地把各种潜在的风险都过一遍。
韩秋闻言斜睨了他一眼。
“呦，我们冲动先生现在也知道操心了？有点爸爸样了嘿。”
艾斯下意识就想抬手给韩秋一个爆栗。
但“爸爸样”这个词，又让他想起了自家老爹。
拿老爹对比，这不就是说他越来越有担当了吗？
这么一想，韩秋好像是夸他？
于是，那只举到一半的手又放下了，傲娇的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放心吧。”
韩秋看他那副样子，觉得好笑，便解释起来，
“我走之前问过米霍克了，他最近剑术上有了新感悟，正好闲得发慌，很乐意在香波地多待一段时间，顺便指导指导索隆。”
“至于罗，那家伙心里的弯弯绕绕比我们加起来都多，让他看着路奇几个，绰绰有余。更何况……”
韩秋说着，拿起刚送来的报纸，在艾斯面前抖了抖。
“路奇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哪有空惹事。”
他把手里的报纸展开，平铺到被艾斯擦得锃亮的琉璃盏前面。
“熊先生，你看，路奇那家伙的效率还挺高。这版面，这位置，一看就是加了钱的。”
报纸的副刊版面上，一则设计简洁的广告占据了不小的篇幅。
没有花里胡哨的图案，只有深蓝色的背景和一行醒目的白色标语。
——等你长大，就自由了。
下方附着白胡子安保咨询公司和韩秋的电话。
琉璃盏中的光芒柔和地闪烁了一下，巴索罗米·熊那温和而厚重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们。”
“海报……做得很好。”
那声音里既有对找到女儿的期盼，也有更深沉的、超越了私事的感慨。
“就算不是为了波妮，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韩秋被这句郑重其事的感谢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脸颊，避开了艾斯投来的目光。
“咳，还行吧……举手之劳。”
他这副难得的窘迫模样，让旁边的艾斯忍不住笑出声。
韩秋清了清嗓子，果断转移话题，对着灯盏问道：
“说起来，熊先生，我们这大摇大摆地开过去，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什么暗号，或者走特殊航线之类的？”
“不需要。”
熊的声音很平静，
“巴尔迪哥的‘港湾’会指引你们。不过……”
灯盏里的光晕闪动了一下。
“你的船航行得很快，这种悄无声息接近的方式，可能会被当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阳台悠闲的午后时光，别墅内部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韩秋被吓的一抖，红茶泼了半边，
“我了个天花板！今天我就要把这个警报声换了......”
他嘴上抱怨着，三两步就从阳台冲回别墅，直奔一楼的中央控制室。
艾斯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紧随其后。
控制室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一个代表着高速移动物体的光点笔直地朝着他们的坐标冲来，没有丝毫减速或迂回的迹象。
韩秋调出外部监控，放大画面。
一艘船首像狰狞龙首的帆船破开海浪，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
“革命军的船。”
灯盏被艾斯带了下来，熊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响起。
话音刚落，那艘龙首船上有个身影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轨迹朝着韩秋的海景别墅而来。
“喂！别踩坏我的草坪——”
砰。
来人稳稳地落在了别墅前的庭院草坪上。
双脚陷入地面数寸，激起一圈草屑与泥土。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头耀眼的金发在风中微动，头上戴着有防风镜的黑色礼帽，穿着得体的贵族式大衣，肩上扛着根朴实无华的钢管。
他站直身体，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站在别墅门口的韩秋和艾斯。
“抱歉，打扰了。”
青年的声音温和，
“前方海域禁止通行。请问二位是？”
艾斯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蛋糕叉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不可能......
眼前的青年更高，肩膀更宽，眉宇间带着久经风霜的沉稳锐利。
他的笑容礼貌而疏离，眼睛里没有熟悉的顽劣，只有对陌生人的审视。
但那金色的头发，礼帽下的蓝色眼睛，还有那扛着钢管的姿势……
破碎的画面在艾斯眼前闪过——
垃圾山，
小小身影的碰杯结义，
哭着喊着要出海寻找自由的少年，
笑起来时缺了一颗牙的傻样，最后……
是天龙人的炮火，和那艘被炸得粉碎的小渔船。
他还亲眼看到了那艘小渔船的残骸！
“萨……”
一个沙哑的音节，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金发青年注意到了艾斯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也注意到了他脸上那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奇怪。
报纸上的常客，白胡子海贼团的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他当然认得。
可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萨博甚至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
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感到被冒犯，心脏反而紧了一下，没来由地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太阳穴隐隐有些刺痛。
“抱歉。”
萨博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目光从失神的艾斯身上移到旁边看起来更好沟通的卷发青年，
“我叫萨博。前方未经许可的船只不能靠近。”
韩秋心里咯噔一下。
萨博原着里是在报纸上看到艾斯战死的消息，受到巨大刺激才想起来一切。
可现在……
艾斯活蹦乱跳，非但没死，还在悠闲地吃着蛋糕。
难道说，幸福安康的哥哥，冲击力不如黑白遗照？
韩秋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已经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主动上前一步，挡在了艾斯和萨博中间。
“萨博先生，真是失礼了，”
“我叫韩秋，这是我的合伙人……阿……阿强。”
“噗——”
艾斯猛地回神，用“你再给我说一遍”的眼神瞪着韩秋。
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