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
萨博礼貌的微笑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他视线在韩秋真诚的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转向旁边那个浑身僵硬、神情恍惚的男人。
没错啊。
特征都能对上。
悬赏金八亿八千万贝利，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
所以……阿强是谁？
这荒谬的称呼兜头浇在了艾斯几乎要沸腾的大脑上。
那股汹涌的情绪被硬生生给打了回去。
韩秋完全无视了他杀人般的目光还想继续说点什么。
不能让这家伙再开口了。
艾斯猛地伸出手从后面捂住韩秋的嘴。
他不知道为什么萨博还活着，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抱头痛哭、追问过往的时候。
“别听他胡说。”
艾斯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已经恢复了镇定。
“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他叫韩秋。”
“我们是来找革命家龙的。给我们引路的，是巴索罗米·熊先生。”
当这个名字从艾斯口中吐出时，
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萨博脸上的礼貌笑容消失了。
“巴索罗米·熊先生？”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那双温和的蓝色眼眸变得锐利起来。
之前那股莫名的亲近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戒备。
“波特卡斯·d·艾斯，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萨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但，请你不要拿那位大人的名字开玩笑。”
一抹深刻的痛苦划过他的眼底，他也是刚知道熊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不可能为任何人引路。”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海贼，另一个来路不明，却用一位牺牲了自我的英雄的名义，试图踏上革命军的圣地。
这是对他，对所有革命军，更是对熊先生本人的侮辱。
“我们没有开玩笑。”
艾斯皱起眉，萨博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愤怒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韩秋被艾斯捂着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大哥，你松手让我说啊！
然而萨博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看来，二位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他握着钢管的手紧了紧，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庭院里的草坪向外伏倒。
“既然如此，我只能先请二位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了。”
艾斯胸口一阵起伏。
怒火与委屈交织着冲上头顶，他上前一步，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萨博。”
“是我带他们来的。”
萨博全身的动作都在瞬间定格。
那根蓄势待发的钢管停在了半空中，
他猛地转头，视线锁定了那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灯。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是熊先生！
可是……怎么可能？！
熊先生的声音，怎么会从一盏灯里传出来？！
“萨博，”
灯盏中的光芒柔和地闪烁着，熊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是朋友，不是敌人。我的灵魂……被韩秋先生救了出来，暂时寄存在这盏灯里。”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却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大脑宕机。
灵魂……被救了出来？
寄存在一盏灯里？
萨博的嘴巴微微张开，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混乱和动摇。
但他能分辨出，那确实是熊先生的声音和语气。
他慢慢放下钢管。
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着他们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
他抬起头，脸上所有的冰冷和戒备都已褪去。
“是我误会了你们！”
“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和敬意！”
这一连串的态度转变，快得让艾斯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韩秋总算从艾斯的铁掌下挣脱出来，他揉了揉脸，
“咳，没事没事，”
“说真的，艾斯，你别叫火拳了改叫铁拳吧，铁拳艾斯......”
艾斯额角青筋暴起，照着韩秋的脑袋拍了一下。
“噗——请跟我来吧。”
萨博看着眼前并不像凶恶海贼，而像兄弟打闹的一幕，没忍住笑了一声，语气恢复了最初的温和有礼。
......
他们的海景别墅就停在了一片荒凉的白色土地上，革命军的龙首船则静静地泊在不远处的简易港口。
一路走来，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白色岩石和干燥的土地，偶尔能看到一些人工开凿出的洞穴和简陋的建筑，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矿区。
神情同样坚毅的人们在其中穿梭忙碌，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麻木，反而燃烧着近乎执拗的光。
看到萨博时，
他们会停下脚步喊一声“参谋总长”。
然后，他们的视线会好奇地落在萨博身后的两个陌生人身上。
一个是报纸上的老熟人，白胡子海贼团的“火拳”。
另一个……是谁？
艾斯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背影。
记忆里那个哭鼻子瘦弱却总爱逞强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沉稳可靠的男人重叠又剥离。
他真的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喜悦，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更尖锐的酸楚刺穿。
他不记得我了。
艾斯的手在身侧悄然握紧。
萨博在前面向他们简单介绍着巴尔迪哥的情况，声音温和，语调平稳。
艾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脏又酸又胀。
韩秋感觉到身边这人的低气压。
啧，真可怜。
他还是第......N次看到艾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艾斯，低声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晚点我再跟你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斯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那股堵在胸口的郁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虽然依旧难受，但至少能够呼吸了。
他们穿过一片像是训练场的开阔地，最终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巨大岩洞前。
洞口有两个革命军战士守卫着，看到萨博立刻立正行礼。
“龙先生就在里面。”
萨博对他们说，随后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越往里走，无形的压力就越是沉重。
这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在黑暗中磨砺獠牙的寂静。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他此刻不仅是波特卡斯·d·艾斯，更是代表着老爹的颜面。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更为巨大的天然溶洞。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办公室兼指挥中心。
几张陈旧的桌子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地图、文件和数个还在运作的电话虫。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画满了复杂的符号和箭头。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地图前。
他穿着深绿色的斗篷，身形高大，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萨博上前一步，
“龙先生，他们有重要的关于熊先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