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境事务所”低调开业后的第三天，林晚正蹲在崭新的、造型像融化冰川的玻璃茶几旁，小心翼翼地给一盆据说能吸收“负能量”的鹿角蕨喷水（苏晓晓强烈推荐购入的“风水法器”兼“情绪指示物”——据她说叶子蔫了代表最近客户怨气重）。
工作室已经初步有了模样。
陆泽找的设计师校友效率极高，短短几天，那些古怪有趣的家具和装饰品已经各就各位。
星云雷达灯在角落散发着缓慢旋转的彩光；代码细胞储物柜靠墙而立，里面分门别类放着林晚搜集来的各种奇怪资料、苏晓晓的气味样本瓶、老周贡献的二手电子元件；那张人体工学沙发以一种邀请人瘫倒的姿势摆在落地窗前，沐浴着午后阳光。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木屑和新皮革的味道，混合着苏晓晓刚点的、号称能激发灵感的“迷雾森林”香薰（闻起来像苔藓、湿木头和一点点电子元件过热）。
门没挂正式的招牌，只贴了张苏晓晓设计的、画风卡通的便利贴，上面手写着“清醒梦境事务所，营业中，敲门请轻一点，老板可能在发呆（思考）”。
林晚喷完水，直起身，环顾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心里依旧有点不真实感。
这里的一切，从空间到家具，再到那薄薄的、承载着“合规外挂”的附加协议，都打着陆泽的烙印——理性、周全、充满克制支持。
而她要做的，就是往这个精致的“合规框架”里，塞满她那些天马行空甚至离谱的“实践”。
只是，开业三天，门可罗雀。
咨询邮箱里除了几封广告邮件，空空如也。
林晚倒也不急，她知道这种业务本来就不能走寻常路，客户来源大概率靠缘分（或者麻烦自己找上门）。
缘分（或者说麻烦）在下午两点十七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首先响起的不是敲门声，而是林晚放在代码细胞柜上的手机。
一个本地陌生号码。
“您好，‘清醒梦境事务所’。”林晚接起，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专业又亲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犹豫的声音：“呃……你好。我是在……一个非常小众的灵异论坛看到有人提过你们，说能处理一些……‘非标准困扰’？”
灵异论坛？林晚挑眉，这客户来源比她想的还偏门。
“是的，我们提供跨界问题咨询。请问您具体遇到什么困扰？”她顺手打开了录音和电脑上的记事本——这是协议里要求的“咨询过程留痕，用于后续分析与报告”。
“是我家的猫。”女人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惶恐，“它最近……不太对劲。”
林晚：“……猫行为问题？我们可能更擅长……”
“不是普通的行为问题！”女人急急打断，“它……它好像能预知危险，不是那种动物直觉，是……非常具体。
比如上周，它突然疯狂挠门，把我引到厨房，我发现煤气灶没关紧，差点出事。
前天晚上，它对着我空荡荡的衣柜哈气低吼了半个小时，结果第二天我才发现衣柜后面墙里的电线老化冒烟了！
还有昨天，它死活不让我穿一双新买的高跟鞋，我非要穿，结果下楼就崴了脚！”
林晚敲键盘的手停了。
这听起来……确实不太寻常。
动物敏锐不稀奇，但这么精准、频繁且涉及不同危险类型的“预警”，就有点意思了。
“另外……”女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难为情，“我总觉得……它看我的眼神，有时候不像猫，像……像一个操心的老管家？
甚至有一次，我加班崩溃大哭，它走过来，不是蹭我，而是用爪子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叹了口气——我真的听到它叹气了！猫怎么会叹气？！”
林晚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
这要么是主人压力太大出现幻觉，要么……就真有点“非标准”成分了。
考虑到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她倾向于后者。
“我们可能需要上门做个初步评估。”林晚说，“当然，需要先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以及我们的收费标准……”
“钱不是问题！”女人立刻说，“只要能搞明白我家元宝到底怎么了！我地址是……”
挂断电话，林晚看着记下的地址和客户信息：赵芯蕊，自由插画师，住址在一个高端公寓楼。宠物：英短蓝猫，名元宝，三岁，已绝育。
第一个客户，居然是猫患疑难杂症？林晚挠挠头，这开局倒是够“跨界”。
她立刻在内部小群里分享了信息。
【清醒梦境作战指挥部（3）】
林晚（所长）：来活儿了！客户怀疑自家猫是隐藏的危机预警系统兼情感监护仪，求助。
苏晓晓（气味分析官）：猫？有意思！猫的情绪气味光谱和人类差异很大，但如果有异常波动，我应该能闻出来！接！带上我！
老周（技术支援）：需要我带便携式环境能量场探测仪和猫语识别算法测试版吗？（虽然准确率只有38.7%，但可以收集数据优化！）
林晚（所长）：……老周，猫语识别算法？
老周（技术支援）：基于大量猫咪视频音频数据训练的，能识别几种常见情绪（饥饿、不满、想玩）和极端状态（恐惧、疼痛）的声纹模式。对付可能成精的猫，也许有用。
林晚（所长）：……带上吧。但别吓到客户和猫。晓晓，下午三点，客户小区门口见。
下午三点，林晚和苏晓晓在赵蕊居住的高档公寓楼下碰头。
苏晓晓背着一个大帆布包，里面瓶瓶罐罐叮当作响，都是她的“气味采样装备”。
老周稍晚一点到，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黑色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赵芯蕊亲自下楼来接。
她是个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难掩清秀的年轻女人，黑眼圈很重，看到林晚他们这个组合（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年轻女孩，一个兴奋打量四周的圆脸姑娘，一个盯着平板电脑念念有词的眼镜宅男），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礼貌地将他们引上楼。
她的公寓布置得很温馨，充满艺术气息，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焦虑感（苏晓晓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低声对林晚说：“浓度不低，混合了恐惧、困惑和……一点点被监视感？有意思。”）。
主角元宝，一只圆滚滚的蓝猫，正蹲在猫爬架顶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进来的陌生人。
它的眼神确实很特别，不是常见的猫科动物那种慵懒或好奇，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评估般的锐利，瞳孔微微缩着，视线慢慢扫过三人，尤其在老周那个不断发出轻微嗡鸣的背包上多停留了几秒。
“元宝平时不怕生，但今天好像特别警惕。”赵芯蕊担忧地说。
林晚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包装过的）解释：“我们事务所采用综合评估法。
这位苏小姐是行为与情绪分析师，擅长通过环境细微线索进行评估；周先生是我们的技术顾问，负责环境数据采集，排除一些物理性干扰因素。
我们需要先和您详细聊聊，同时观察一下元宝在自然状态下的反应，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