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的脚步看似缓慢，每一步却能稳稳跨出数丈之遥，灰袍下摆扫过松软的黑沙，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转瞬又被夜风吹散的沙粒填平。张天石一行人紧随其后，西极荒漠的夜色比想象中更沉，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后，浓稠的黑暗如同泼洒的墨汁，瞬间吞噬了天地间最后一丝霞光。
只有蜥灵尾巴尖那簇跳动的小火苗，像一盏迷你灯笼，在黑暗中勾勒出微弱的光团，偶尔有远处的星光穿透云层，洒下几点清冷的光辉，勉强照亮前方丈许范围的路。雷灵跟在队伍中间，脚步越来越沉，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拖着长音抱怨：“我说墨老鬼，你这找的到底是近路还是绕远路啊？走了快两个时辰了，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我这脚底板都快磨出水泡了，再走下去，怕是得让石猛背着我走。”
说着，他还故意跺了跺脚，黑沙被震得簌簌往下落，却没听到预想中“咔嚓”的水泡破裂声，倒引得他自己龇牙咧嘴——不是疼，是纯粹觉得亏得慌。
墨尘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深邃，他抬手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杖尖在黑沙上戳出一个小坑：“急什么？修仙之路漫漫，还差这一时半刻？前面就是‘风蚀谷’，过了那道谷口，就算真正踏出西极荒漠了，到时候找个镇子歇脚，好酒好肉管够。”
众人顺着他拐杖指的方向望去，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两道巍峨的黑影矗立在地平线上，那是两座陡峭的山崖，崖壁被常年的风沙侵蚀得坑坑洼洼，像是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透着几分狰狞。两座山崖之间形成一道狭窄的谷口，仅容两三人并行，呜呜咽咽的风声从谷内裹挟而出，时而尖锐如鬼哭，时而低沉似呜咽，听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蹲在雷灵头顶打盹的蜥灵突然浑身一僵，青金色的鳞片瞬间炸开，像一只炸毛的猫。它“嗖”地一下从雷灵头上弹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弧线，稳稳落在张天石的肩膀上，黑豆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风蚀谷口，嘴里发出“吱吱”的警告声，小爪子还紧紧攥着张天石的衣领，尾巴尖的火苗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预警着什么危险。
“不对劲。”苏清瑶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她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纤细的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灵力，轻轻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这谷口的风里掺了东西——是迷魂毒，气味很淡，混在风沙里几乎察觉不到，但长期吸入会扰乱心神，产生幻觉。”
她话音刚落，林清雪也皱起了眉，运转灵力在鼻尖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确实有异样，这毒气带着一丝阴寒的属性，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为炼制的毒阵。”
墨尘见状，反倒笑了笑，拍了拍手道：“小姑娘鼻子倒是灵敏，难怪能看懂《雾灵古籍》。不过放心，既然敢带你们走这条路，自然有应对之法。”他说着，从灰袍的宽大袖筒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株干枯的草药。草药呈淡绿色，形状像细小的柳叶，即便已经干枯，凑近闻仍能嗅到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驱散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阴毒气息。
“这是‘清心草’，天生克制各类迷魂毒，含在嘴里，能隔绝毒气侵入心神。”墨尘将清心草分发给众人，每株草药约莫两寸长，刚好能含在舌下，“含着就行，不用嚼碎，药效能维持一个时辰，足够我们穿过谷口了。”
张天石接过清心草，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草药的清香中透着一股纯净的灵力波动，确实有清心凝神的功效，不含半分杂质。他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将草药含好，自己则率先迈步，朝着风蚀谷口走去：“大家跟紧我，别走散了。”
刚踏入谷口，风声骤然变大，原本还只是呜咽的风，此刻像是化作了无数把锋利的小刀，裹挟着细小的砂砾，狠狠砸在众人身上。即便有灵力护盾护体，仍能感受到砂砾撞击在护盾上的“噼啪”声，脸颊被刮得微微发麻。林婉儿紧紧攥着张天石的衣角，小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张天石哥哥，这里的气息好诡异，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浑身都不自在。”
张天石刚要开口安慰，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身边——原本该跟在他左侧的雷灵，竟凭空消失了！
“雷灵！”张天石心中一紧，猛地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首领，我在这呢！你咋突然往前走了？”雷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茫然。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雷灵正站在谷口的边缘，距离他们不过十余步远，可那十余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模糊。雷灵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着众人：“我一直跟在清雪姑娘后面啊，刚才还看见你踩了块尖石头，差点崴脚呢。”
林清雪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明明一直走在队伍中间，什么时候到过你前面？而且这谷口全是细沙，哪来的尖石头？”
张天石心中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猛地催动体内的虚空之力，左手按在腰间的虚空钥匙上，璀璨的紫金光晕顺着他的周身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朝着四周荡漾。光晕所过之处，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原本狭窄的谷道像是被拉长的画卷，远处的崖壁在光影中变幻出各种诡异的形状。
就在这时，他看到雷灵正对着一块半埋在沙里的黑石拳打脚踢，拳头砸在石头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却浑然不觉，嘴里还骂骂咧咧：“让你抢我灵石！让你跟我吵架！不就是几块上品灵石吗？至于跟我急眼？看我不揍得你认不出我！”
“雷灵住手！”张天石心中一急，脚下踏着虚空之力，瞬间冲到雷灵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雷灵被猛地拽住，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我要教训这抢我灵石的家伙！”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张天石的眼神，再看了看自己拳头下的黑石，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晃了晃脑袋，又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起来——哪有什么抢灵石的人，只有一块冷冰冰的黑石，自己的拳头已经被砸得通红，隐隐作痛。
“我去……这迷阵也太邪门了！”雷灵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明明看见清雪姑娘跟我抢灵石，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小气，怎么一眨眼就变成石头了？幸好首领你及时拉住我，不然我这拳头非得砸肿不可。”
林清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才不稀罕你的破灵石，就算给我，我还嫌占地方。再说我要是想抢，直接用剑气挑开你的布包就行，犯得着跟你吵架？”
雷灵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摸着鼻子嘿嘿傻笑。
此时墨尘也缓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拐杖在地上轻轻画了个圈：“没想到这迷阵比三百年前我路过时厉害多了，看来是有人刻意加固过，是我疏忽了。”随着他的动作，拐杖顶端突然亮起一抹柔和的绿色灵光，灵光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跟着我的灵光走，这灵光能隔绝迷阵的幻象，就能安全通过了。”
张天石的目光落在那抹绿色灵光上，瞳孔微微一缩。刚才灵光闪过的瞬间，他隐约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虽淡，却带着几分阴寒的死寂感，竟和寂灭之主的死寂之力有几分相似。他心中疑窦丛生，却没有立刻点破，只是不动声色地跟上墨尘的脚步，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缕虚空之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蹲在他肩膀上的蜥灵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对着墨尘的后背“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拍了拍张天石的脸颊，像是在提醒他小心。张天石轻轻拍了拍蜥灵的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众人跟着墨尘脚下的绿色灵光，沿着狭窄的谷道往前走。有灵光护体，周围的幻象果然消失了，风声虽依旧刺耳，却不再让人产生心神不宁的感觉。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谷道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约莫数十丈宽的空地，空地中央的沙地上，石勇三兄弟正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的石锤高高举起，警惕地盯着前方；苏清瑶则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雾灵古籍》，脸色苍白，显然也刚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而在他们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那女子身形窈窕，裙摆上绣着暗紫色的毒花图案，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她脸上蒙着一层黑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眼神锐利如刀，手中握着一根乌黑的长鞭，鞭身缠绕着淡淡的黑色毒气，显然淬了剧毒。看到众人走来，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寒意：“墨尘长老，我就知道你不会失信，果然把他们带过来了。”
墨尘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青毒娘，你何必执着于报仇？毒心老人在虚空之眼已经当众立誓，再也不炼制毒傀儡，还把之前囚禁的毒傀儡全都放了，算是彻底悔改了。”
“悔改？”青毒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挥下毒鞭，“啪”的一声，长鞭狠狠抽在沙地上，瞬间裂开一道三寸深的沟壑，黑色的毒气顺着沟壑蔓延开来，将周围的沙粒都染成了黑色，“他害死我师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悔改？我师父不过是反对他用活人炼毒，就被他制成了毒傀儡，日夜受剧毒侵蚀之苦，最后连神魂都被毒液吞噬，这笔账，怎么算？”
她的目光骤然转向张天石，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张天石？传闻你在西极荒漠斩杀了寂灭之主，实力定然不弱。只要你帮我杀了毒心老人，我就放你们离开这风蚀谷，还能给你一瓶我炼制的‘万毒解’，天底下的剧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解开。”
雷灵立刻跳了出来，梗着脖子道：“凭啥帮你？我们跟毒心那老东西也就算在虚空之眼并肩过一次，连朋友都算不上，再说你这态度也太横了，求人办事哪有你这样命令式的？”
“聒噪！”青毒娘眼神一厉，手腕猛地一甩，乌黑的毒鞭如同毒蛇般朝着雷灵抽去，鞭身带着呼啸的风声，显然下了杀手。
张天石早有防备，在毒鞭袭来的瞬间，左手虚空钥匙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紫金光晕，“嘭”的一声，光晕与毒鞭碰撞在一起，毒鞭被瞬间弹开，黑色的毒气遇到紫金光晕，如同冰雪遇到烈火，瞬间消散无踪。青毒娘被光晕的反震之力逼得踉跄后退了两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张天石的灵力竟如此浑厚，能轻易挡下她的毒鞭。
“敬酒不吃吃罚酒！”青毒娘脸色一沉，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瓷瓶，拔开瓶塞的瞬间，无数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毒蜂从瓶中蜂拥而出，嗡嗡的飞行声汇聚成一片，如同乌云般朝着众人扑来。那些毒蜂的尾针闪着幽绿色的光芒，显然蕴含着剧毒。
“小心！这是腐心蜂！”苏清瑶脸色骤变，急忙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张黄色符纸，“被它蛰到，毒液会顺着经脉侵入丹田，半个时辰内就能让灵力尽失，变成废人！张天石，用虚空之力形成屏障，困住它们！”
张天石不敢怠慢，立刻催动体内的虚空之力，双手在身前快速结印。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无形的虚空屏障瞬间展开，如同透明的穹顶，将众人笼罩在内。腐心蜂撞在屏障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始终无法突破屏障的阻拦，只能在外面焦躁地飞舞。
林清雪趁机祭出青云剑，手腕一抖，青灰色的剑气如同暴雨般横扫而出，剑气所过之处，数只腐心蜂瞬间被斩成两半，黑色的蜂尸落在沙地上，很快就化作一滩黑色的毒液。石勇三兄弟也挥舞着石锤，朝着靠近屏障的腐心蜂砸去，石锤带着浑厚的土系灵力，每砸一下，都能震死一片毒蜂，黑色的蜂尸在沙地上堆起一小堆。
青毒娘见腐心蜂无法奏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葫芦，拔开塞子，就要往地上倒黑色的毒粉。就在这时，墨尘突然动了，他手中的拐杖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挡住了葫芦口，绿色的灵光包裹着拐杖，将毒粉牢牢困在葫芦内。
“够了！”墨尘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你报仇心切我能理解，但这些人是无辜的，你这样滥杀无辜，和当年的毒心老人有什么区别？”
“无辜？”青毒娘猛地转过身，眼中泛起血丝，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当年我师父反对炼毒，被毒心老人制成毒傀儡，他就不无辜吗？那些被他抓去炼毒的修士，他们就不无辜吗？”
她突然伸手，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薄纱——众人赫然看到，她的左半边脸上布满了深紫色的毒斑，毒斑如同藤蔓般蔓延至下颌，与右半边白皙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狰狞。“我为了炼制能克制毒心老人的剧毒，以身试毒，才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些年我躲在风蚀谷，日夜受毒瘾折磨，谁又可怜过我？谁又知道我有多痛苦？”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怒，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沙地上，瞬间将沙粒染成了紫色。众人看着她脸上的毒斑，听着她的哭诉，都沉默了下来。是啊，仇恨如同毒药，不仅折磨着仇人，也折磨着自己，青毒娘这些年，过得想必比谁都苦。
苏清瑶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声音温柔而坚定：“青毒姑娘，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但报仇并不能让你的师父复活，反而会让你越陷越深。我这里有一个药方，是从《雾灵古籍》中找到的‘清颜解毒丹’，虽然不能彻底根除你脸上的毒斑，却能淡化它，让它不再扩散，也能缓解你体内的毒瘾。”
她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取出《雾灵古籍》，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药方道：“这药方需要三种药材：三百年份的雪莲子、千年份的清灵草，还有东域灵药谷特有的紫心花。雪莲子和清灵草我这里正好有，只要再找到紫心花，就能炼制出解药。”
墨尘也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我可以作证，毒心那老东西这次是真的悔改了。虚空之眼一战后，他亲自将所有毒傀儡的控制符咒销毁，还跪在万毒谷的祖祠前发誓，若再炼毒，就自废丹田。他知道你恨他，还托我四处找你，想当面跟你道歉，弥补当年的过错。”
青毒娘怔怔地看着苏清瑶手中的《雾灵古籍》，又看了看墨尘诚恳的眼神，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攥着毒鞭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找了毒心老人这么多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可现在，仇人的悔改、能缓解她痛苦的药方摆在面前，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青毒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每天都在想，要是能杀了他，我就算死也甘心。可现在……”
“报仇不如解毒，也不如好好活下去。”张天石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你师父当年反对炼毒，是为了守护修仙界的道义，他若泉下有知，定然不希望你为了报仇，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好好活下去，治好身上的毒，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青毒娘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松开了攥着毒鞭的手，黑色的毒鞭“啪嗒”一声掉在沙地上。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好，我信你们一次。这风蚀谷的迷阵是我布下的，我带你们出去。”
雷灵悄悄凑到张天石身边，压低声音道：“首领，这女的不会是装的吧？等我们放松警惕，再给我们下套怎么办？”
张天石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她眼里的杀意已经散了，只剩下执念放下后的茫然，没有恶意。再说有墨尘在，就算她想反悔，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青毒娘走在最前面，墨尘悄悄拉了拉张天石的袖子，示意他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我还在万毒谷的时候，她师父被制成毒傀儡，她抱着师父的残躯逃出来，是我救了她，给了她一本基础的毒经，让她能在风蚀谷活下去，没想到她竟把报仇当成了唯一的执念。”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天石肩膀上的蜥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了，你肩膀上这只蜥灵可不一般啊。看它的鳞片和尾巴上的火焰，应该是上古异种‘赤焰蜥灵’，天生能感知天下万毒，只要有它在你身边，任何剧毒靠近，它都会预警，你以后就再也不怕中毒了。”
蜥灵像是听懂了墨尘的话，对着他点了点头，尾巴尖的火苗还友好地晃了晃，难得没有露出凶巴巴的样子。
众人跟着青毒娘穿过风蚀谷的后半段，沿途的迷阵在她的指引下形同虚设，那些原本能产生幻觉的毒气，也在她挥手间消散无踪。走出谷口时，天边已经蒙蒙亮，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在荒漠与山林的交界处，将远处的山林染成了一片金红色。
青毒娘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众人拱手：“前面就是西极荒漠的边界，再往前走就是东域的地界了，我就不送你们了。苏姑娘，谢谢你的药方。”
苏清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青毒娘：“这里面是雪莲子和清灵草的粉末，你回去后用温水冲服，每天一次，能先缓解你体内的毒瘾。等我们到了东域，我会派人去风蚀谷找你，带你去灵药谷找紫心花。”
青毒娘接过瓷瓶，手指微微颤抖，眼眶再次泛红。她对着苏清瑶深深鞠了一躬，又看了看众人，最终转身朝着风蚀谷深处走去，黑色的裙摆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一道孤单的背影。
墨尘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总算了了一桩心事。我当年救了她，却没能解开她的心结，现在有你们帮忙，也算弥补了当年的遗憾。”他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递给张天石，“我还要去南域游历，寻找一味能彻底根除万毒的药材，就不跟你们去东域了。这张地图是我当年在万毒谷时偶然得到的，上面标着几处上古遗迹的位置，或许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张天石接过地图，触手温润，兽皮上用红色的朱砂标注着几个模糊的标记，旁边还有一些古朴的文字注解。他刚要开口道谢，墨尘却对着他摆了摆手，身影突然化作一道绿色的灵光，如同流星般朝着南方飞去，转瞬就消失在天际。
“我去，这老头跑得比兔子还快！”雷灵挠了挠头，看着墨尘消失的方向，一脸惊讶，“连句再见都不说，难道是赶着去抢宝贝？”
他话音刚落，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蜥灵从张天石肩膀上跳了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雷灵疼得龇牙咧嘴，连忙伸手去赶：“你又咬我干啥？我又没惹你！”
蜥灵却没松口，小爪子指着他腰间的布包。雷灵低头一看，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说话太激动，布包的口子没扎紧，里面的灵石正顺着缝隙往外漏，已经掉了好几块在沙地上。他赶紧捂住布包，一边捡地上的灵石，一边嘟囔：“光顾着说别人了，差点把自己的家底给丢了，幸好有你提醒，下次不骂你了。”
蜥灵傲娇地松开嘴，跳到地上，用爪子拨弄着一块上品灵石，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苏清瑶凑到张天石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兽皮地图，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标记上，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张天石，你看这个标记！这是‘陨星窟’，传说上古时期有一颗蕴含星力的陨石坠落在此地，形成了这座洞窟。洞窟里面有大量的星力结晶，对修炼星力功法的修士有奇效，婉儿正好修炼星力，要是能找到星力结晶，她的修为肯定能大幅提升！”
林婉儿一听，立刻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真的吗？星力结晶能让我的星力更纯粹吗？那我们去看看吧！”
张天石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又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好，反正我们也不急着回东域，正好顺路去陨星窟看看，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
“太好了！”雷灵立刻欢呼起来，一把将布包扎紧，扛在肩上，“说不定里面还有不少灵石和法宝呢！这次我一定要多捡点，弥补一下在西极荒漠的损失！”
他刚要往前冲，蜥灵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一口咬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雷灵低头一看，只见蜥灵正指着东方的天际——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陨星窟所在的方向，隐约有淡淡的星光闪烁，即便在白日里，也显得格外耀眼，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