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今天不玩命,就得死在这里!”
嘶哑的吼声裹挟着凛冽的寒风,撞在破庙斑驳的断壁上,又弹回来,碎成一片仓皇的回响。
魏喜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手中那根磨得油光锃亮的赶尸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朝着眼前那尊如山岳般矗立的尸王砸去。
赶尸棍是魏家祖传的法器,浸过黑狗血,裹过糯米浆,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邪符文,寻常僵尸遇上,沾着点边就得魂飞魄散。
可此刻落在尸王身上,却像是砸在了千年寒铁上,只发出“嘭嘭”的闷响,溅起几点火星,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尸王浑身皮肤呈青黑色,紧绷如鼓皮,暴起的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一双浑浊的眼珠里翻着瘆人的血光,嘴角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往下淌,落在地上,“滋滋”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它被赶尸棍砸得晃了晃脑袋,随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整座破庙的瓦片簌簌往下掉。
魏喜心里发毛,脚下却不敢停,一边狼狈地躲闪着尸王横扫的手臂,一边扯开嗓子朝着庙门口大喊:“朋友!别走啊!帮帮忙!
你不帮我,今天咱们都得死在这里!谁也跑不掉!”
寒风卷着破庙外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进来,落在阿赞林的脚边。
他正扶着脸色惨白的马先生,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那声冷哼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冰碴子刮过耳膜。
“刚刚你操纵尸王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我帮忙?”
阿赞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冷冽,“我阿赞林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圣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你还是留着力气,陪你的宝贝尸王好好玩玩吧。”
说罢,他便扶着马先生,抬脚就要往庙门外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尸王被魏喜的骚扰惹得暴怒,它猛地探出手,那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幽幽的寒光,一把就攥住了魏喜挥过来的赶尸棍。
魏喜只觉一股巨力从棍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直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根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赶尸棍,竟然被尸王单手掰成了两段!
断口处木屑飞溅,魏喜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棍身,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喉咙发紧,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尸王是魏家三代人的心血,从他爷爷那辈就开始炼制,用的是湘西最阴毒的秘法,泡过尸油,喂过生魂,本是为了下个月的赶尸大会准备的压轴底牌。
他自认为对这尸王的能耐了如指掌,却万万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刀枪不入也就罢了,连祖传的赶尸棍都能轻易折断!
“失算了……完蛋了……”魏喜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尸王折断赶尸棍还不算,随手一甩,半截木棍就像炮弹一样砸在旁边的石柱上,撞得石柱碎石纷飞。
随即它便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着魏喜逼近,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
“拼了!”
魏喜把心一横,将半截木棍狠狠掷向尸王,趁着尸王偏头躲闪的间隙,转身就想往阿赞林那边跑。
可尸王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粗壮的手臂一挥,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魏喜只能狼狈地左躲右闪,身上的道袍被尸王的指甲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肉瞬间就泛起了青黑色。
“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魏喜一边躲闪,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花钱雇佣你!
一百万!我愿意出一百万!阿赞林,朋友,求求你帮帮我!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谁都跑不掉!”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这尸王是我们魏家用湘西独门绝技秘法炼制出来的,本来想用来参加赶尸大会,拔得头筹,光宗耀祖!”
魏喜被尸王逼得退到了墙角,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噬主!
养虎为患啊!唉……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尸王的利爪再次朝着他的面门抓来,魏喜猛地侧身,利爪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带起一绺头发。
他趁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阿赞林的方向丢了过去。
银行卡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正好落在阿赞林的脚下。
“密码!里面有一百万!”魏喜吼道,声音都劈叉了,“就当是给你的雇佣费!
那鬼煞我也不要了!全给你!现在先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当积德行善,救我一命!”
话音未落,尸王又是一拳砸来,魏喜慌忙抬手格挡,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小臂骨头险些被砸断,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手里的那些法器,朱砂、黄符、桃木钉,砸在尸王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被尸王的煞气震得损坏严重。
阿赞林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银行卡,又抬眼扫了一眼被尸王逼得险象环生的魏喜,以及那尊刀枪不入、煞气冲天的尸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看你这么上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阿赞林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这笔买卖,我接了。”
魏喜闻言,瞬间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差点瘫倒在地。
阿赞林不再耽搁,转身将马先生推给了一直站在旁边,脸色同样煞白的乌鸦。
乌鸦穿着一身黑色夹克,手里攥着一把匕首,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阿赞林,眼神里满是担忧:“师傅,你……你能行吗?
这尸王看起来太邪门了。”
“没事。”阿赞林拍了拍乌鸦的肩膀,语气沉稳,“你和老谢先走,带着马先生离开破庙,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等我解决了这麻烦,就去找你们。”
老谢此刻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瘫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上帝保佑我。三清祖师爷保佑我。阿弥陀佛,阿们。福生无量天尊。
乌鸦咬了咬牙,扶起老谢,又架住马先生,犹豫地看了阿赞林一眼:“师傅,你小心点。”
“快走。”阿赞林摆了摆手,目光已经重新落回了尸王身上,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乌鸦不敢再耽搁,搀扶着两人,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破庙后门挪去。
阿赞林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塞进了乌鸦的口袋里,叮嘱道:“收好,别弄丢了。”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后门,阿赞林这才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的尸王。
他缓缓放下了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从随身背着的那个黑色布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通体黝黑的槐木剑。
这槐木剑非比寻常,是用坟头长了百年的老槐木制成,还在养尸地埋过三年,吸足了阴煞之气,对付僵尸鬼怪最是管用。
阿赞林伸出右手,张开中指,用牙齿狠狠咬破,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
他抬手将指尖的血,一点点涂抹在槐木剑的剑身和剑刃上。
鲜血落在槐木剑上,竟然没有滑落,反而像是被剑身吸收了一般,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
尸王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放弃了奄奄一息的魏喜,猛地转过身,朝着阿赞林扑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将人的衣服掀翻。
“来得好!”
阿赞林低喝一声,不退反进,脚下踩着诡异的步法,如同鬼魅般闪过尸王的扑击。
紧接着,他手腕翻转,手中的槐木剑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朝着尸王的肚子刺去!
魏喜靠在墙角,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好险……终于打动这个降头师了,不然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不敢怠慢,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件压箱底的法器一根捆尸绳。这捆尸绳用的是湘西特产的苎麻,混着黑狗毛和朱砂编织而成,上面还浸过糯米水,对付僵尸有奇效。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捆尸绳朝着尸王的手臂甩了过去。
捆尸绳在空中散开,如同灵蛇般缠上了尸王的手臂。
绳身瞬间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所过之处,尸王的手臂上传来“滋滋”的灼烧声,青黑色的皮肤瞬间焦黑一片,冒出滚滚黑烟。
“嗷!”
尸王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暴怒。
它猛地发力,手臂狠狠一挣,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那根坚韧无比的捆尸绳,竟然被它硬生生挣断了!
断绳弹开,魏喜被绳头带起的力道猛地拽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摔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还没等他爬起来,尸王已经挣脱了束缚,转过身,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暴戾的杀意。
它迈开大步,朝着魏喜再次扑来,蒲扇般的手掌朝着他的脑袋抓去,指甲上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阿赞林抓住了机会!他一个驴打滚,避开尸王的余光,手中的槐木剑狠狠刺在了尸王的肚子上!
“噗嗤”一声,槐木剑竟然真的刺入了尸王的皮肤!剑身瞬间闪过一道诡异的黑光,尸王的动作猛地一顿。
魏喜眼睛一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成了!”
可下一秒,他的希望就被彻底击碎了。
尸王低下头,看着刺入自己皮肤上的槐木剑,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
随即,它猛地抬起手,一把攥住了槐木剑的剑身,狠狠一掰!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那根浸过百年阴煞之气的槐木剑,竟然被尸王硬生生折成了两段!
阿赞林握着半截剑柄,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尸王竟然刀枪不入,连槐木剑都能折断?”
他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不是完球了吗?这还怎么打?”
尸王扔掉手中的半截槐木剑,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赞林,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它猛地朝着阿赞林抓去,速度快如闪电。
阿赞林这次学乖了,不敢再硬碰硬。他身体一矮,连续几个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尸王的利爪。
利爪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肩膀生疼。
他手脚麻利地从布袋子里掏出了几枚黑黝黝的棺材钉。
这棺材钉是从百年老坟里挖出来的,钉过九十九具尸体,煞气极重。
他抬手,将棺材钉用力朝着尸王的眼睛、心口等要害丢去!
“嗖嗖嗖!”
棺材钉带着破风的锐响,射向尸王。
与此同时,魏喜也强撑着爬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张黄符,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黄符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他将黄符猛地甩向尸王的后背。
急急如律令,勅。
黄符贴在尸王的后背上,瞬间燃起一道火光。
“噼里啪啦!”
符纸在火光中炸成了碎片,尸王的后背被烧得焦黑一片,冒出滚滚黑烟。
“嗷!”
尸王彻底暴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整座破庙都在摇晃。
它猛地转过身,不再去管阿赞林,而是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魏喜身上。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魏喜猛冲过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似乎想要将魏喜生吞活剥。
魏喜脸色煞白,魂飞魄散:“救我!阿赞林!快救我!”
他转身就想跑,可已经晚了。
尸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只蒲扇般的手掌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魏喜的左臂。
尖利的指甲瞬间刺入皮肉,像是钢针一样扎进骨头里。
“啊!”
魏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寒的尸毒,正顺着伤口,疯狂地涌入自己的血脉之中。
所过之处,皮肉迅速变得青黑,连骨头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又麻又疼。
“尸毒……是尸毒……”魏喜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只见魏喜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解毒丸吃了下去。这时候也不知道解毒丸有没有用。能不能解开尸王的尸毒。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阿赞林见状,脸色大变。他来不及多想,目光一扫,看到了刚才被尸王打偏,落在地上的一枚棺材钉。
他猛地扑过去,捡起棺材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尸王的后腰位置狠狠刺去!
棺材钉带着阿赞林的全部力道,狠狠刺入了尸王的后腰。
那里是尸王的罩门所在,虽然不至于一击毙命,但也足够让它吃痛。
“嗷!”
尸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抓着魏喜的手臂猛地一顿,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
魏喜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
他猛地抬起右脚,死死地顶住了尸王的下巴,整个人的身体绷得笔直,形成了一个惊险的一字马。
尸王的嘴巴被顶住,无法咬下去,只能发出愤怒的嘶吼,疯狂地挣扎着。
“阿赞林!快!”魏喜咬着牙,声音因为用力而变得扭曲,“它力气太大了!我快顶不住了!”
阿赞林没有丝毫犹豫,他一眼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捆尸绳断绳。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断绳,猛地绕到尸王的身后,将断绳死死地勒住了尸王的脖子!
“给我开!”阿赞林低喝一声,双臂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拉。
尸王的脖子被勒住,呼吸顿时变得困难起来,它更加疯狂地挣扎着,巨大的力道通过断绳传到阿赞林的手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魏喜只觉得自己的右腿快要断了,尸王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那股巨力压得他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我去……这狗东西力气真的太大了……”魏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额头上的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淌,“我……我快顶不住了!
阿赞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被它耗死!”
尸王的挣扎越来越剧烈,阿赞林的脚步开始踉跄,勒着断绳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看着尸王那双充满暴戾的血红色眼睛,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尸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今日这破庙死斗,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谁也不知道。
尸王被勒住脖颈的瞬间,胸腔里攒聚的暴戾终于冲破喉咙。
它猛地抬起头,那张溃烂的脸朝着夜空,血盆大口豁然张开
“吼!”
一声诡异至极的尸吼陡然炸响,既不似兽嚎,也不似人声,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煞气,直震得整座破庙簌簌发抖。
屋顶本就残破不堪的瓦片率先崩裂,哗啦啦往下掉,梁上积攒了数十年的灰尘、蛛网被震得漫天飞扬,如同黑雾般笼罩了整座大殿。
魏喜和阿赞林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肩膀上落满了白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两人勒着断绳的手臂本就因为尸王的挣扎而颤抖不止,这一声尸吼裹挟着无形的煞气袭来,震得他们气血翻涌,手上的力道瞬间松了三分。
就是这一瞬的松懈!
尸王眼中血光暴涨,浑身青黑色的筋肉骤然贲张,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它猛地发力,双腿狠狠蹬向地面,沉重的身躯竟然像炮弹一样拔地而起!
“刷!”
魏喜只觉一股巨力从绳端传来,整个人被拽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断绳“嗖”地一下被扯飞出去。
阿赞林也被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踉跄着往后踉跄。
还没等两人站稳脚跟,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尸王巨大的身躯狠狠撞在破庙的屋顶上!
本就腐朽不堪的木质屋顶哪里经得住这般撞击,瞬间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瓦片、横梁、木椽如同雨点般往下砸。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嚓”声!
大殿的主梁承受不住这股冲击力,从中断裂,整座大殿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巨人,轰然倒塌!
“快跑!”
阿赞林的吼声裹挟着尘土,钻进魏喜的耳朵里。
两人哪里还敢迟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拼了命地朝着大殿外的空地狂奔。
身后砖石瓦块如同冰雹般砸落,擦着他们的脚后跟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魏喜被一块飞石砸中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咬着牙往前冲。
堪堪冲出大殿的瞬间,身后的破庙彻底坍塌,扬起漫天烟尘,遮天蔽日。
两人踉跄着扑在空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喉咙里满是尘土的腥气,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
还没等他们喘匀一口气,一道阴冷的煞气突然从头顶笼罩下来。
魏喜下意识地抬头,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只见那尊尸王,竟然漂浮在半空中!
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一轮银盘似的明月高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冷的月华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
而那尸王,就悬停在月光最浓郁的地方,双目紧闭,浑身青黑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银白色光泽。
“不好!”魏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指着半空中的尸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这狗东西在吸食月亮精华!它在借月华炼体!”
湘西赶尸一脉的典籍里曾记载过,世间最凶的尸王,能引月华入体,修复肉身,提升煞气。
寻常僵尸沾染月光只会尸变,可这等顶尖尸王,月光却是它们最好的养料!
“本来就刀枪不入,难打得要命,现在还吸了月华……”魏喜绝望地喃喃自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看着尸王身上那些被槐木剑、棺材钉留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来今天我们两个,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尸气如同黑色的浓雾,从尸王的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片空地,连月光都被染得带上了几分阴寒。
周围的野草接触到尸气,瞬间变得枯黄发黑,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就在这时,尸王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浑浊血红,而是变成了一种妖异的银白色,如同淬了月华的寒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
它低头,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地面上的魏喜和阿赞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下一秒,它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破风的锐响,朝着两人猛扑而来!
“怎么办?阿赞林,怎么办啊!”魏喜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手忙脚乱地在挎包里摸索着。
挎包里空空荡荡,之前那些朱砂、黄符、桃木钉早就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件残破的法器。
他的手指触到一面冰凉的铜镜,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是祖传的八卦镜!
这面八卦镜是魏家的传家宝,刻着先天八卦图,浸过四十九天的黑狗血,还请龙虎山的道长开过光,是对付僵尸的至宝!
魏喜一把掏出八卦镜,也顾不上心疼,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一股滚烫的舌尖血涌了上来,他毫不犹豫地喷在八卦镜的镜面上。
“真武祖师大将军,头是猛虎身是人!”魏喜双手捧着八卦镜,双目圆睁,口中飞快地念起了咒语,声音嘶哑却铿锵有力,“不吃人间茶和食,专吞邪鬼过光阴!一年四季游天下,专驱妖魔不正神!今日奉请齐来此,邪鬼看见走纷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
最后一个“勅”字落下的瞬间,八卦镜猛地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那金光如同太阳初升,照亮了整片空地,连尸王身上弥漫的尸气都被冲散了几分。
魏喜咬着牙,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八卦镜对准了猛扑而来的尸王!
“去!”
一道粗壮的金光,如同利剑般从镜面射出,带着煌煌天威,狠狠撞在尸王的胸口上!
“轰!”
一声巨响,气浪滔天。
魏喜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八卦镜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瞬间裂开,鲜血溅满了镜面。
他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倒飞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鲜血。
那口血落在地上,竟然滋滋地腐蚀出几个小坑。
尸王也被金光狠狠掀飞,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魏喜强撑着一口气,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八卦镜。
只见那面祖传的至宝,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咔嚓”一声,彻底碎裂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而不远处的尸王,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的胸口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焦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伤都没落下。
魏喜看着这一幕,彻底绝望了。
他倾尽家底的全力一击,竟然只给尸王造成了一点皮外伤。
这还怎么打?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尸王晃了晃脑袋,银白色的眼睛里杀意更浓,再次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两人逼近。
“朋友!”魏喜朝着阿赞林嘶吼,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别他妈看戏了!
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赶紧用出来!不然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变成这狗东西的点心!”
阿赞林脸色凝重,看着步步紧逼的尸王,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时候再藏私,就是找死。
他猛地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拔开瓶塞。
阿赞林手腕一扬,将瓷瓶里的蛊虫尽数倒出。
数十只通体黝黑、拇指大小的蛊虫,如同潮水般朝着尸王飞扑而去,瞬间就爬满了尸王的全身,争先恐后地钻进尸王身上的毛孔里。
魏喜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紧紧攥着拳头,屏住了呼吸。
有救了!说不定这蛊虫能起作用!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他和阿赞林同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钻进尸王体内的蛊虫,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样,接二连三地从尸王的皮肤里钻了出来,掉落在地上,浑身发黑,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它们竟然被尸王身上浓郁的尸气,直接熏死了!
“怎么可能?”阿赞林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会?……”
要知道,噬尸蛊本就是以尸气为食,寻常僵尸的尸气越浓,它们就越活跃。
可这尸王的尸气,竟然浓郁到能直接杀死噬尸蛊的地步!
尸王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蛊虫尸体,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嘶吼,再次朝着两人逼近。
阿赞林脸色惨白,迅速冲到魏喜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魏喜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阿赞林的身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尸王,绝望地喃喃自语:“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