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魏喜瘫在地上,望着步步逼近的尸王,银白色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狼狈的影子,一股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可下一秒,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激得他打了个激灵。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吼声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目光扫过尸王身后那片被尸气腐蚀得枯黄发黑的草地,又想起山下那些炊烟袅袅的村落,想起那些熟睡的百姓。
这尸王若是真的冲出这片荒山,流窜到人间,不知道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多少无辜之人会被它吸干精血,变成冰冷的尸体。
魏喜猛地转头看向阿赞林,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阿赞林!你帮我拖住它几分钟!就几分钟!
我要请神上身!不管请下来的是哪位神明,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尸王封印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退到空地中央,从挎包最底层摸出几面巴掌大小的令旗。
那令旗用的是黄绸子,上面用朱砂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布置什么复杂的法坛,魏喜咬着牙,将令旗随手插在四周的地面上,东倒西歪的,勉强算个简易的请神阵。
他深吸一口气,抹去嘴角的黑血,双手迅速在胸前掐出复杂的请神诀印,双脚踩着七星罡步,一步一顿地在令旗之间游走。
罡步走得又急又快,脚下的草叶被碾得粉碎,带起一片泥土。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
魏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癫狂,尽管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火,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
他此刻顾不上什么规矩,也顾不上挑选神明,只想着能有一尊神明降临,哪怕只是个山神土地,也能多添几分胜算。
“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罡步踏得“咚咚”作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空地上没有香炉,他便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向空中,权当是敬神的香火。
那口血在空中划过一道猩红的弧线,落在令旗上,瞬间被符文吸收,令旗上的朱砂隐隐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
“紫微宫中开圣殿,桃源玉女请神仙!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
魏喜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头顶的明月,仿佛要将那轮月亮看穿。
“拜请本坛三恩主,烈圣金刚众诸尊!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
香山雪山二大圣,金咤木咤哪咤郎!扶到童子来指点,弟子一心专拜请!神兵火急如律令!”
最后一句咒语落下,魏喜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明月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磕出了一片淤青。
“拜请诸位大神来降临!”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最后的希冀,在空旷的荒地上回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晚风卷着寒意,吹得令旗猎猎作响。
魏喜跪在地上,膝盖已经麻木,脚底板更是疼得像是针扎一样,可他死死咬着牙,不肯起身。
他眼巴巴地望着天空,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等着那股熟悉的、磅礴浩瀚的神力降临,等着自己的身体被神明接管,变得力大无穷。
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地上的“香火”早已消散,令旗上的红光也渐渐黯淡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天地间依旧只有冰冷的月光,只有尸王身上弥漫的浓郁尸气,只有阿赞林和尸王缠斗的声响。
想象之中的金光护体没有来,想象之中的神明附体也没有来。
魏喜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几面东倒西歪的令旗,一股荒谬又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不成……今天是神仙不上班?还是……放假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茫然和无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可怎么办?
连请神上身这条路都走不通了,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等着被尸王撕碎吗?
就在魏喜心灰意冷、几乎要放弃的同时,另一边的阿赞林可没闲着。
他看着尸王一步步朝着魏喜逼近,眼神冰冷,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刚才的噬尸蛊被尸王的尸气活活熏死,显然寻常的降头术对这尊尸王根本没用。
阿赞林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一个小罐子,那罐子里装着的,是他压箱底的底牌金蚕蛊。
这金蚕蛊可不是寻常的蛊虫,乃是用百种毒虫喂养,乃是苗灵儿从小耗费心血才炼成的本命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最是凶戾霸道。
平日里他舍不得轻易动用,可眼下这种绝境,哪里还顾得上心疼。
阿赞林不再犹豫,猛地掏出那个巴掌大小的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上面贴着一道黄色的符纸。
他一把扯掉符纸,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腥甜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罐子里,一只通体金黄、约莫拳头大小的蛊虫正蜷缩着身子,六对薄如蝉翼的翅膀轻轻挥舞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它的外壳像是用黄金铸造的一般,泛着耀眼的光泽,脑袋上的两只触角微微晃动,透着一股凶戾的气息。
“去!”
阿赞林低喝一声,手指在罐口轻轻一弹。
那金蚕蛊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瞬间从罐子里飞射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尸王猛冲而去!
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尸王的面前。
尸王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张溃烂的脸朝着金蚕蛊,血盆大口豁然张开。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尸吼再次炸响,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刺耳。无形的音波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空气都在微微震颤。
那道金光瞬间被音波击中,金蚕蛊的身形猛地一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了一下,竟然被震飞出去好几米远!
阿赞林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可还没等他多想,那被震飞的金蚕蛊在空中灵活地盘旋了几圈,翅膀挥舞的速度更快了,发出的嗡嗡声也变得更加尖锐。
它似乎被激怒了,金黄的外壳上光芒更盛,再次化作一道金光,如同流星赶月般,对着尸王悍然冲了过去
金蚕蛊被震飞数米,却并未退缩。它悬停在半空中,六对薄如蝉翼的金色翅膀急速扇动,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叽叽喳喳”声,像是在发出挑衅的嘶鸣。
那声音尖锐而诡异,穿透了尸王嘶吼的余波,在空旷的荒地上盘旋。
月光倾泻而下,将金蚕蛊周身的金光镀得愈发耀眼,如同坠落在人间的一颗星子。
它晃动着脑袋上两根细长的触角,那双黑豆般的复眼死死盯着尸王,里面闪烁着凶戾的光芒。
方才被尸吼震飞的屈辱
盘旋三圈之后,金蚕蛊翅膀猛地一振,身形陡然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再次朝着尸王猛冲而去。
这一次,它不再直愣愣地扑向尸王的躯体,而是选择了迂回的战术,在靠近尸王的瞬间,翅膀一歪,身形陡然拔高半尺,堪堪避开了尸王挥来的利爪。
时机恰到好处!
就在尸王的利爪擦着它的腹侧划过的刹那,金蚕蛊腹部猛地一缩,紧接着,一道墨绿色的汁液如同利箭般,从它口中喷射而出!
那汁液色泽暗沉,甫一接触空气,便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连周围的月光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绿影。
这是金蚕蛊的本命毒液,乃是以百种至毒之物喂养凝练而成,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千年寒铁,沾上一点也要被腐蚀出深坑。
毒液不偏不倚,正好飞溅在尸王的脸上。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骤然响起。
只见尸王那张本就溃烂不堪的脸,瞬间如同被泼了滚烫的硫酸,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
毒液所过之处,青黑色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剥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
几个拇指大小的血泡瞬间鼓起,又迅速破裂,流出墨绿色的脓液,顺着尸王的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地上,将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嗷嗷!”
尸王骤然吃痛,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这吼声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暴戾的咆哮,而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狂怒。
它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指甲划过之处,皮肉翻飞,却根本无法缓解那蚀骨的疼痛。
毒液像是附骨之疽,死死地黏在它的皮肤上,不断地往肉里钻,连它那刀枪不入的躯体,都抵挡不住这剧毒的侵蚀。
剧痛彻底点燃了尸王的凶性。它停止了抓挠,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毒液腐蚀得只剩下半只的眼睛里,迸射出猩红的光芒。
它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金蚕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恨不得将眼前这只小小的蛊虫生吞活剥。
紧接着,尸王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腹部猛地收缩,一股更加狂暴的尸吼陡然炸响!
“吼!”
无形的音波如同巨浪般扩散开来,地面上的野草被连根拔起,远处的树木沙沙作响,连空气都在剧烈震颤。
这一次的尸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带着尸王濒死的反扑,裹挟着浓郁的尸气,直逼金蚕蛊而去。
音波所过之处,连月光都仿佛被震得扭曲。
阿赞林站在不远处,被这股音波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金蚕蛊,眼神里满是紧张。
半空中的金蚕蛊,显然也被这股狂暴的音波盯上了。
它的翅膀扇动速度陡然变慢,身形开始剧烈摇晃,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那层笼罩在周身的金光,也黯淡了几分。
可金蚕蛊毕竟是百毒之王,骨子里的凶性让它不肯轻易退缩。
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虫鸣,翅膀猛地一振,竟然迎着音波冲了上去!
它的目标,赫然是尸王那双还在淌着脓液的眼睛!
只要能刺瞎这尸王的双眼,就能斩断它的视物之源,到时候对付起来,就能轻松几分!
金蚕蛊的身形如同鬼魅,在音波的缝隙中穿梭,金色的翅膀划破夜空,留下一道道耀眼的残影。
它躲过尸王胡乱挥舞的利爪,躲过那扑面而来的尸气,一点点地逼近尸王的面门。
尸王似乎察觉到了金蚕蛊的意图,怒吼着疯狂摇头,试图将它甩飞。
可金蚕蛊的速度实在太快,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黏在它的眼前。
就在金蚕蛊即将扑到尸王眼睛上的刹那,尸王突然猛地低下头,用自己坚硬的头颅,狠狠撞向金蚕蛊!
这一撞,势大力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金蚕蛊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却已经晚了。
“砰!”
一声闷响,如同惊雷炸在空旷的荒地上。
尸王那颗坚硬如铁的头颅,狠狠撞在了金蚕蛊的身上。
这一撞凝聚了尸王全部的暴戾与蛮力,金蚕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虫鸣,就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石子,瞬间被震飞出去十几米远。
金色的虫躯划过一道凄惨的弧线,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坚硬的泥土竟被这股巨力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周围的草叶被震得连根拔起,溅起一片尘土。
金蚕蛊摔在坑底,六对薄如蝉翼的翅膀耷拉下来,原本金光闪闪的外壳黯淡了大半,上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它抽搐了几下,黑豆般的复眼失去了往日的凶戾光泽,显得有些涣散。
“不好!”
阿赞林脸色剧变,瞳孔骤然收缩。
金蚕蛊和他二者心神相连,蛊虫受创的瞬间,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他顾不上逼近的尸王,也顾不上周身弥漫的浓郁尸气,疯了一般朝着深坑扑去。
手指颤抖着伸进坑里,小心翼翼地将金蚕蛊捧了起来。
入手的触感冰凉,蛊虫微弱的挣扎透过指尖传来,让阿赞林的心狠狠揪紧。
“撑住!”他咬着牙,声音沙哑,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滴碧绿色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滴在金蚕蛊的外壳上。
那是苗灵儿耗费十年心血炼制的养蛊液,能生死人肉白骨,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底牌。
养蛊液一沾到金蚕蛊的外壳,瞬间便被吸收殆尽
蛊虫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耷拉的翅膀微微抬起,复眼里终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泽。
可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陡然从背后袭来。
阿赞林猛地回头,只见尸王那双泛着妖异银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它的脸上还留着被金蚕蛊毒液腐蚀的坑洼,墨绿色的脓液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凶戾。
尸王张开蒲扇般的巨掌,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寒芒,如同十柄淬了毒的匕首。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朝着阿赞林猛扑而来,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将阿赞林的衣服掀翻。
避无可避!
阿赞林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怀里抱着受伤的金蚕蛊,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甚至能闻到尸王身上那股浓郁的腐臭气息,能看到尸王指甲上沾染的黑色尸毒。
难道,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陡然炸响,如同惊雷破空:
“妖孽休要猖狂!”
这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桀骜,与魏喜平日里的嘶哑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
阿赞林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的魏喜,此刻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他原本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双眼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着灵动又桀骜的光芒。
他的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身上抓耳挠腮,双脚不停地在地上蹦跶,动作活脱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俺老孙来也!”
又是一声高喊,魏喜猛地原地跳起三尺高,连续三个后空翻,动作行云流水,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
落地时,他还学着猴子的模样,抓着自己的耳朵,龇牙咧嘴地朝着尸王做了个鬼脸。
阿赞林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的神色。
请神成功了!
魏喜竟然真的请神成功了!而且看这动作、这神态,分明是请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
湘西赶尸一脉的请神咒,最是玄妙无常,请来的神明全凭机缘。
魏喜方才情急之下胡乱祷告,竟真的把这位大闹天宫的主请了下来,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
尸王的扑击被这声怒吼打断,它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猩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魏喜。
在它的感知里,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让它心悸的气息。
那气息桀骜、霸道,带着一股睥睨三界的威压,让它本能地感到了畏惧。
可尸性本凶,被这股气息刺激,它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暴戾。
它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再次朝着魏喜猛冲而去。
“呔!你这泼怪,也敢在俺老孙面前放肆!”
魏喜(此刻已是孙悟空附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目光一扫,瞥见了旁边地上一根枯木棍子。
那棍子不知在荒地里埋了多少年,木质坚硬,表面坑坑洼洼,倒是有几分金箍棒的模样。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窜了过去,弯腰捡起那根枯木棍子。
入手沉甸甸的,魏喜掂量了两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将棍子握在手中,学着孙悟空的模样,在身前舞了个棍花。
木棍挥舞间,带起阵阵破风之声,竟隐隐有几分横扫千军的气势。
“哇呀呀呀!”
魏喜发出一声标志性的呐喊,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蹬,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尸王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比起之前那个狼狈躲闪的魏喜,简直判若两人。
尸王见状,怒吼着扬起巨掌,朝着魏喜的头顶拍去。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就算是铜头铁臂,恐怕也要被拍成肉泥。
可魏喜却丝毫不惧,反而咧嘴一笑。他手中的枯木棍子猛地一横,不闪不避,竟然迎着尸王的巨掌,狠狠砸了下去!
“吃俺老孙一棍!”
木棍与尸王的巨掌轰然相撞!
“嘭!”
一声巨响,气浪滔天。
阿赞林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等他再次看过去时,只见魏喜稳稳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枯木棍子纹丝不动。
而那尸王,竟然被这一棍砸得连连后退了三步,巨大的身躯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尸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只刀枪不入的巨掌,此刻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白痕,隐隐有鲜血渗出。
它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根破木棍打伤了。
而魏喜则扛着木棍,歪着脑袋,龇牙咧嘴地看着尸王,眼神里满是戏谑:
“泼怪,滋味如何?”
“诶嘿嘿嘿!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魏喜咧嘴狂笑,声音里满是齐天大圣那股子桀骜不驯的狂傲。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狼狈与绝望?双目炯炯有神,闪烁着睥睨天下的精光,手脚灵便得如同在花果山巅腾云驾雾的石猴。
他扛着那根枯木棍子,脚下踩着玄妙的步法,在空地上蹿下跳,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像阵风般绕着尸王打转,时而猛地窜到尸王的背后,扬起棍子就往尸王的后颈砸去。
“咚!咚!咚!”
木棍抡圆了,带着破风的锐响,一下接一下地砸在尸王身上,再加上齐天大圣附体带来的神力,每一棍落下,都震得尸王浑身发麻。
尸王的皮肉虽然刀枪不入,可这股子蛮力却透过皮肉,直震得它骨头咯吱作响。
尸王被打得连连后退,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蒲扇般的大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可魏喜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如同鬼魅。
它的爪子每次都差之毫厘,只能抓碎一片空气,带起一阵劲风。
“泼怪!你的爪子太慢啦!”魏喜一边跳,一边哈哈大笑,嘴里还不忘调侃,“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都抓不住俺,就凭你这蠢东西?”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木棍往地上一拄,借力猛地跃起,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连续三个后空翻,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尸王的脑袋扑去。
“看俺老孙的飞毛腿!”
魏喜双腿绷得笔直,脚尖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朝着尸王的天灵盖踢去!
这一脚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若是踢实了,就算是铜头铁臂,也要被踢碎。
尸王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起头,那双泛着银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
它来不及躲闪,只能狠狠扬起手臂,用胳膊去抵挡这一脚。
“嘭!”
脚尖狠狠踢在尸王的胳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股巨力从脚尖传来,尸王的胳膊猛地一沉,整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它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的泥土都被踩出了两个深深的坑。
魏喜借力在空中再次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手中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指着尸王哈哈大笑:“怎么样?
滋味好受不?再不投降,俺老孙就把你打成一滩烂泥!”
阿赞林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魏喜,一旦被齐天大圣附体,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根不起眼的枯木棍子,在他手里简直比神兵利器还要厉害,每一棍都打得尸王毫无还手之力。
阿赞林怀里的金蚕蛊,此刻也安静了许多,黑豆般的复眼盯着场中的打斗,翅膀轻轻扇动着,似乎也在为魏喜助威。
尸王被彻底激怒了。
它活了不知多少年,自从变成尸王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它猛地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浑身的尸气陡然暴涨,青黑色的皮肤下,筋肉疯狂贲张,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更加恐怖。
“吼!”
尸吼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在瑟瑟发抖,连月光都仿佛被震得扭曲了。
魏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哦?
这泼怪还挺耐打,看来是俺老孙下手太轻了。”
话音刚落,尸王猛地朝着魏喜扑来。这一次,它的速度竟然快了不止一倍,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带起一股腥风,直逼魏喜的面门。
“来得好!”魏喜非但不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将木棍横在身前,死死盯着扑来的尸王,脚下的步法变得更加急促。
就在尸王的爪子即将抓到他的瞬间,魏喜猛地矮身,如同泥鳅般从尸王的腋下钻了过去。
他手中的木棍顺势往上一挑,狠狠砸在尸王的下巴上。
“咔嚓!”
一声脆响,尸王的下巴被打得往上一扬,嘴里的獠牙都险些被打落。
它疼得发出一声哀嚎,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往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魏喜趁机跳到尸王的背上,双腿死死地夹住尸王的脖子,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对着尸王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泼怪!看俺老孙打烂你的狗头!”
“咚!咚!咚!”
一棍接着一棍,每一次落下都势大力沉。
尸王的后脑勺被打得砰砰作响,青黑色的皮肤都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
尸王疼得在地上疯狂翻滚,想要将背上的魏喜甩下去。
它的身体撞在旁边的石头上,撞得石头粉碎,可魏喜就像一块膏药,死死地黏在它的背上,任凭它如何翻滚,都纹丝不动。
“甩?你甩得掉俺老孙吗?”
魏喜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当年俺老孙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都没掉下来过,就凭你这点力气?”
尸王的翻滚越来越剧烈,它甚至用脑袋去撞旁边的大树,粗壮的树干被它撞得轰然断裂,树枝树叶哗啦啦地往下掉。可魏喜依旧稳如泰山,手中的木棍砸得更欢了。
阿赞林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魏喜一个不小心被甩下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怀里的金蚕蛊也紧张地扇动着翅膀,发出细微的虫鸣。
就在这时,尸王突然停止了翻滚。
它趴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凄惨。
它背上的伤口越来越深,黑色的血液汩汩地往外流,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魏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歪着脑袋看了看尸王,咧嘴一笑:“怎么?不闹了?知道怕了?”
可下一秒,异变陡生!
尸王的身体猛地绷紧,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尸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它体内喷涌而出!
它的皮肤开始迅速变黑,身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那双泛着银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不好!”阿赞林脸色大变,失声喊道,“魏喜!小心!它要拼命了!”
魏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刚想从尸王的背上跳下来,尸王却猛地发力,粗壮的手臂狠狠往后一甩,如同铁鞭般朝着他抽来!
这一甩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魏喜根本来不及躲闪。
“嘭!”
手臂狠狠抽在魏喜的身上,一股巨力传来,魏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甩飞出去,手中的枯木棍子也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魏喜重重地摔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身体却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股属于齐天大圣的神力,正在飞速地从他体内流逝,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
“糟了……神力要退了……”魏喜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尸王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魏喜,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它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