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自治领的议政厅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案上堆着一摞摞泛黄的旧户籍册,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有的只记着“某氏男丁三人”,有的连姓名都用“张三”“李四”代替。天宇指尖划过这些残页,眉头微蹙:“连自家有多少人、多少地都弄不清,何谈治理?”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皆沉默。过去的户籍管理混乱,流民与原住民混杂,田产归属模糊,征税、征兵、赈灾全凭估算,闹出不少“一家多户”“有地无户”的笑话。如今自治领初具规模,户籍登记成了绕不开的基础课——就像盖房子得先打地基,管人事得先清户口。
“户籍登记,要做到‘一户不漏、一人不重、一项不缺’。”天宇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一搁,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墨团,“今日便定下章程,三日之内,启动全域登记。”
一、户籍表单:一张纸里藏着万家事
设计户籍表单的事,落在了民政官周先生头上。这位曾在旧官府做过文书的老秀才,捧着几本前朝户籍范本,熬了两个通宵,画出初稿,却被天宇打了回来。
“这表单太繁琐了。”天宇指着“曾祖父姓名”“祖上功名”等栏目,“咱们登记户籍,是为了知人口、明资产、便治理,不是查家谱。把没用的删去,只留实用的。”
几番修改,新的户籍表单终于定了型,一式两份,一份留乡存档,一份交自治领总署备案。表单分三栏,字迹清晰,栏目分明:
第一栏:人口信息
- 户主权属:姓名、性别、年龄、是否为本领原住民(或移民时间)、是否残疾\/孤寡
- 家庭成员:姓名、与户主关系(妻、子、女、仆役等)、年龄、性别、职业(农、工、商、学等)
- 特殊标注:是否为烈属、是否享受救济
第二栏:资产信息
- 田产:亩数、地块位置(参照各村“地契图”标注)、土地等级(水浇地\/旱地\/山地)
- 房产:间数、材质(砖房\/土房\/草房)、是否自有
- 牲畜:牛、马、驴数量;大型农具(水车、耕牛等)
第三栏:附加信息
- 籍贯:原住地(精确到乡)
- 纳税记录:近一年是否欠税(新移民标注“未纳税”)
- 登记人、复核人签名,登记日期
“这表单好懂、好填。”周先生摸着修改后的表单,连连点头,“农户认得清田产,商户报得明家产,连大字不识的老妪,也能指着栏目说清家里几口人。”
为了让表单好用,天宇还让人用桑皮纸印刷,厚实耐存;又统一绘制了“自治领区域简图”,各村地块按“东一沟”“西二坡”等通俗名称标注,免得农户说不清自家地在哪。
二、登记工作组:识字的人,得有良心
户籍登记,关键在人。若是派些手脚不干净、心术不正的人去,轻则漏登错记,重则借机勒索,反而惹民怨。天宇定下规矩:登记员必须满足三个条件——识字能写、品行端正、熟悉本地情况。
消息一出,各村推荐上来的人选有百余人,经民政官逐个核查,筛出六十人。这些人里,有退休的老秀才、老实本分的账房、各村的乡老,甚至还有几个读过书的年轻媳妇。
开工前,自治领总署专门开了三天培训会。周先生拿着表单逐条讲解,天宇则盯着登记员们,敲下警钟:
“登记时,要入户见人,亲眼瞧、亲耳问,不许坐在屋里瞎编;农户的地,要跟着去田埂上看,对照地契标注;遇着孤寡老人,要帮着填,不许嫌麻烦;谁敢多要一文钱、多记一亩地,别怪我不认情面。”
他特意点了靖海区的登记员老王——这人以前在旧官府做过税吏,名声不算好。“老王,你若想留在自治领,就得把以前的坏毛病改了。”天宇盯着他,“登记册上的每一笔,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老王红着脸,攥紧拳头:“大人放心,我若再犯浑,任凭处置!”
培训尾声,每人发了一套“登记工具”:装表单的木匣、削尖的竹笔、一锭墨、一把丈量土地的步弓(丈量工具),还有一顶写着“户籍登记”的草帽。出发前,周先生领着众人宣誓:“不偏不倚,不贪不占,不漏一户,不错一人。”
三、登记时序:分片走,逐户清
自治领地域不小,三区十二乡,若一窝蜂全铺开,难免混乱。天宇让人画了张“登记时序图”,按区域分批次推进:
第一批次(5天):靖海区(城镇为主)
含靖海港、商贸街、工匠坊。这里人口密集,商户多,识字率高,先登记能积累经验。由老王带队,配十名登记员,每日结束后回区署汇总,当场核对疑难问题。
第二批次(10天):青龙区(平原农区)
含八个村落,是主要产粮区,农户多,田产复杂。由周先生亲自带队,配二十名登记员,每村驻两名,提前三天让里正通知农户备好地契、家户名册。
第三批次(15天):瀚东区(山地+新垦区)
这里多是新移民,流动性大,还有些散居的猎户、樵夫。由军事官赵勇带队,配三十名登记员,带着帐篷,哪里偏远就扎营在哪,确保“山坳里的独户都登得上”。
“每批结束后,留两天核对。”天宇在图上圈出三个“核对点”,“靖海区的册子交商埠署,青龙区的交农务署,瀚东区的交移民署,最后由总署汇总成册。”
为了让百姓配合,各村的“税目榜”旁又贴了张告示,写明登记好处:“登户籍者,可领‘领民证’,凭证领救济、入学堂、分新地;漏登者,日后田产纠纷、征兵服役,官府概不受理。”
四、预备应对:料到的麻烦,就得有法子解
登记前,幕僚们预估了几处麻烦,提前备好对策。
麻烦一:农户怕露家产,少报田产、牲畜
对策:周先生编了段顺口溜,让登记员走村串户时念叨:“如实报,不增税;瞒报漏,查出来,田产充公人受罚。”又规定“首登免责”——以前隐瞒的,这次如实报,既往不咎;若查出瞒报,严惩不贷。
麻烦二:孤寡老人、流民不会填
对策:登记员随身带“代笔簿”,遇着不会写、说不清的,耐心询问,代为填写,再念给本人听,确认无误后按手印(用朱砂)。
麻烦三:地契丢失、边界不清
对策:带“地契图”(各村提前绘制的地块草图),由里正、乡老当场指认,登记员画图标注,邻里签字作证,先登记录入,日后补办地契。
麻烦四:有人故意捣乱,谎称“已登记”
对策:每户登记后,在门框上贴张“已登”的红纸条,盖乡署小印;登记册上附“户主画像”(简单勾勒相貌特征),防止冒名顶替。
准备工作就绪,出发前一晚,天宇巡营,见登记员们正借着油灯核对工具,老王在给竹笔蘸墨,几个年轻媳妇在缝补草帽。
“都准备好了?”天宇问。
“准备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有紧张,更多的是干劲。
“记住,”天宇站在月光下,目光扫过众人,“这户籍册,不是冰冷的数字,是万家灯火的记录。你们笔下的每一个字,都连着领民的日子,连着自治领的根。”
次日清晨,六十顶“户籍登记”草帽,像六十颗移动的星辰,散入华夏自治领的街巷、田畴、山坳。登记员们敲响铜锣,喊着顺口溜,叩响一户户家门。门内探出的脑袋里,有好奇,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对“被认可、被记录”的期待。
靖海港的布庄老板王二柱,拿着地契,一笔一划在资产栏填“房产三间、织机五台”;青龙区的农户赵老四,拉着登记员去田埂,指着自家新垦的两亩地说:“这地去年才开的,按规矩登成‘免税三年’,对吧?”;瀚东区的猎户张大山,从怀里掏出块兽皮抵押换来的地契,粗糙的手指在“籍贯”栏停住:“俺老家在北边,写‘流民张大山’就行,现在是自治领的人了。”
一张张表单被填满,一页页纸页被装订,户籍登记的种子,就这样落在了华夏自治领的土壤里。它或许不如税制改革那样立竿见影,不如军事操练那样气势恢宏,却像毛细血管,悄无声息地连接起千家万户,为这片土地的治理,铺就最坚实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