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盯——”
“……”
“我盯——我盯——!”
精致骨瓷碟中,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但此刻享用着爱莉希雅亲手端上来的这份美味的凌澈,却感觉如坐针毡。那来自桌子侧方,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热视线,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他无法忽视。
他无奈地放下手中小巧的银勺,勺尖还残留着一点雪白的奶油。幽蓝色的眼眸转向桌边——爱莉希雅正蹲在那里,双手扒着桌沿,只露出一双水汪汪、此刻却写满了控诉的粉紫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着他。
“爱莉希雅,”凌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打破了这无声的“盯梢”,“能告诉我,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哼!”爱莉希雅从桌沿后探出小半张脸,粉嫩的唇瓣微微撅起,声音里浸满了幽怨,“当然是在用眼神,强烈谴责某个明明已经是有妇之夫,还随随便便就跑出去撩拨女孩子的坏蛋啦!”
“就是啊!”一个清脆的附和声立刻从旁边响起,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凌澈那张素来冷淡、仿佛冰封湖面的俊美脸庞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无奈。“爱莉希雅,首先,那个‘有妇之夫’的称呼就很诡异。其次,凌绯不是已经跟你们解释过我离开的原因了吗?”
“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爱莉希雅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几分,“说不定就是帮你打掩护呢!”
“哈——?”她接着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种夸张的、仿佛被深深伤害的腔调,“那你这是承认了?承认你抛下我们这群对你来说已经是人老珠黄、毫无吸引力的‘老女人’,迫不及待地去找新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了,对吧?”
“就是就是!抛弃!找新的!”那个附和声再次响起,这次还伴随着几声幸灾乐祸的轻笑。
凌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爱莉希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喜欢……”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直白的,“吃醋了?我很确定,我这次离开,没有去‘勾搭’任何女孩子。”
“那……有没有遇到对你有好感的女孩子呢?”爱莉希雅不依不饶,大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可都知道,你只是习惯性地装木头,可不是真的木头!我盯——我盯——!”
她一边说着,一边保持着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像只好奇猫咪般的蹲姿,碎碎念地在他对面施加着“眼神压力”。
“就是就是!肯定有!”附和声坚定不移。
“……”凌澈沉默了片刻,视线微微偏开,落向窗外摇曳的树影,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换个话题吧。”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试图结束这场“审判”的意味。
“哈!”爱莉希雅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证据,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营造出一种俯视的威严感,“我就知道!心虚了!你这可是出轨!是婚外情!是背叛!”
“就是就是!出轨!婚外情!背叛!”附和声立刻升级,充满了“正义”的声讨意味。
凌澈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那杯冰镇的柠檬牛奶,浅浅啜饮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扫向一旁不知何时凑上来的另外三人:“月,琪亚娜,还有凌绯!你们三个,过来凑什么热闹?”
被点名的三人神态各异。
白发如雪、红眸似血的少女,月,身姿高挑挺拔,她抱着双臂,一脸严肃认真。面对凌澈带着审视的目光,她毫不退缩,反而迎了上去,声音清冷而坚定:“澈,我也是来谴责你的。即使我平时最宠你、纵容你,但这次你擅自沉睡这么久,音讯全无,让大家如此担心,我不能轻易原谅。”
“嘿嘿…老爹~”活力四射的琪亚娜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看似傻乎乎、人畜无害的笑容,“人家也不知道呢,就是看爱莉希雅姐姐她们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就过来看看啦!”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然而,那双灵动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精光——这种“众怒难犯”的时刻,不正是争取点“好处”或者“特殊待遇”的最佳时机吗?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最后,是那个一脸狡黠、笑容带着十足“雌小鬼”气息的白发少女——凌绯。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说道:“凌澈,别挣扎啦~看看这阵仗,你这下可是犯了众怒,捅了马蜂窝了!乖乖接受‘正义’的惩罚吧,这是民心所向哦!”
凌澈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凌绯那张得意洋洋的小脸上。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凌绯那光洁的额头。
“痛痛痛!错了错了!松手啊混蛋!”凌绯立刻哀嚎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龇牙咧嘴的痛呼。
凌澈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几乎要陷入那银白的发丝中,声音冷漠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你说,我这次离开,是帮谁干活去了?嗯?还有,我似乎听说,在我‘沉睡’的那段时间里,某个不安分的家伙,好像还搞了点事情出来?”
他微微俯身,凑近凌绯因疼痛而扭曲的小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危险的意味,“是不是两天没‘教育’你,皮又痒了?”
“呜…真的错了!松手!要裂开了!脑壳要裂开了啊!”凌绯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凌澈的手指,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凌澈一边维持着对凌绯的“钳制”,一边缓缓抬起头,幽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房间里或站或坐、姿态各异的其他人。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反应不一。
气质雍容华贵、如同古典乐般优雅的伊甸,轻轻放下手中的红茶杯,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包容的温柔笑容:“凌澈,虽然我没有爱莉那么…嗯…激动,但这次你确实做得有些欠妥,让大家担心了许久。”
手持古朴羽扇、一身智者风范的观星,用扇面优雅地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眸:“吾辈虽不欲过多追究,然眼下情势,也非在下一言可决。刺客先生,众意难违,你好自为之吧。”那扇子后的笑意,分明是看好戏的玩味。
“啊!谁推我……”一个略显慌乱的声音响起。身材高挑健美、气质英姿飒爽的幽兰黛尔,似乎被身后的人轻轻推了一把,踉跄半步站到了稍显靠前的位置。
她迎上凌澈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轻咳一声,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这个……咳,我觉得,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比较公平……”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旁边一道灼热的视线,转头正对上琪亚娜那略带诡异的眼神,立刻有些慌乱地补充道:“琪亚娜!别用那种眼神看姐姐!我…我也是就事论事!”
其他角落,或倚或靠的身影也纷纷传来低语:“确实该给点教训……”
“一声不吭就睡这么久……”
“支持爱莉希雅!”
“虽然理解,但…有点生气呢……”
七嘴八舌,虽然音量不高,但汇聚起来,形成了一股清晰的“民意”。
凌澈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或嗔怒、或幽怨、或无奈、或看好戏的脸庞,最终,那捏着凌绯额头的手指微微松了力道。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又像是在消化这满屋子的“怨气”。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好吧。看来,不告而别这件事,我确实有错……”
“好——!”爱莉希雅眼睛一亮,第一个欢呼出声,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胜利在望”的喜色。
然而,凌澈紧接着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别指望我道歉。”
“过分!凌澈你太过分了!”爱莉希雅瞬间炸毛,刚才的“威严”荡然无存,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鼓鼓地直接在光洁的地板上打起滚来,粉色的长发散落一地,“你怎么能这样!仗着我们都喜欢你,离不开你,就这样欺负人是吧!呜…没天理了!”
“……”凌澈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粉色身影,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爱莉希雅,你的形象……还要吗?”
“形象?”爱莉希雅停下翻滚,坐起身,一脸“那是什么能吃吗”的纯真表情,“形象能让我今晚独占你一个晚上吗?”
她话音刚落,似乎感觉到旁边一道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头对着某个方向露出讨好的笑容:“哎呀,樱,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嘛开个玩笑啦……”
“……”凌澈彻底放弃了和此刻的爱莉希雅讲道理。他松开钳制凌绯的手指,任由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开。
“痛痛痛……嘶……”娇小的白发少女立刻蹲到墙角,双手紧紧捂着被捏得发红的额头,眼泪汪汪地小声控诉,“为什么这么痛啊……凌澈,你这家伙绝对、绝对是针对我了!公报私仇!小心眼!”
“叽叽歪歪说什么呢?”凌澈仿佛没听到她的抱怨,重新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地拿起银勺,继续享用那被短暂中断的甜点,动作优雅从容。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用最平淡的语气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凌绯,我命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想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方案。记住,是‘所有人’。”
“嘎?”凌绯猛地放下捂着头的手,一脸呆滞地看向凌澈,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吗?你让我想?”
凌澈慢悠悠地挖了一勺蛋糕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开口,语气理所当然:“我的诚意已经给到了,如果她,”他用勺子点了点凌绯的方向,“想不出来,或者想出来的方案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这件事,就算了。”他特意在“算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呱——!”凌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青蛙,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指着凌澈,气得浑身直哆嗦,小脸涨得通红,“凌澈!你这个混蛋!魔鬼!超级大坏蛋!你怎么能把矛盾就这么轻飘飘地转移给我了?!这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擦屁股想方案啊!这不公平!”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寒意骤然袭来!
凌绯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一个后仰!
“锵!”
一道雪亮的刀光,带着森冷的寒气,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掠过,狠狠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刀痕。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戴着狰狞恶鬼面具、手持两柄寒光闪闪的小太刀的忍者正缓缓收刀。面具下传来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针:“请注意你的言辞。请不要用如此粗鄙无礼的称呼,玷污别人的主公。”
凌澈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咽下口中的蛋糕,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嗯,根据以往的经验,偶尔施加一点必要的‘压力’,能让这家伙办事更认真,效率更高。”
“咕……”凌绯看着樱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又感受到周围瞬间变得“和善”起来的目光,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缩起了脖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我想!我马上就想!”
……
时间在一种诡异而充满“期待”的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凌绯呈“大”字形瘫坐在墙角,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眼神空洞,头发凌乱,小脸煞白,一副灵魂出窍、彻底燃尽了的模样,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满意……所有人……方案……魔鬼……压榨……”
而之前围着她、散发着“和善”气息的众人,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房间的正中央,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却静静地悬浮着一道门扉。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流动的、变幻莫测的星光和朦胧雾气交织而成,边缘模糊,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门扉内部深邃幽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次元,隐隐有奇异的流光溢彩从中透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据瘫在墙角的凌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描述,这是她耗费“巨大心力”构建的一个特殊空间——一个能近乎完美地实现进入者内心愿望的虚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们可以体验到任何她们渴望的场景和互动。唯一的“代价”或者说“牺牲”,就是凌澈需要在这个世界里,同时“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这可能会让他稍微……嗯……忙碌一点。
凌澈站在门扉前,看着那流转的光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本就是他对这次“不告而别”的补偿。他了解她们,虽然闹得凶,但总归只是积攒了些许不满和担忧,想借此机会“撒撒娇”或者“要点补偿”,本质上干不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一个能满足愿望的虚拟世界,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平息众怒的方式。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雀跃的走进,最后,凌澈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墙角、仿佛一滩烂泥的凌绯,没什么表示,也一步踏入了那流转着梦幻光芒的门扉。
光芒微微荡漾,门扉依旧静静悬浮。
确认最后一丝属于凌澈的气息也消失在门内,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墙角,那具仿佛“燃尽”的躯体,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凌绯像装了弹簧一样,“噌”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度亢奋、狡黠和“大仇得报”的颜艺表情——嘴角咧到耳根,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疯狂而危险的光芒。
“呦西……”她一边发出低沉而诡异的笑声,一边摩拳擦掌,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嘿嘿嘿……你们这群家伙……还有那个最可恶的凌澈!居然敢这么对我!联合起来欺负我凌绯大人!好好好!非常好!”
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叉着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对着那些已经进入门扉的人放狠话:“看我怎么把这份‘厚礼’,十倍百倍地‘回报’给你们!尤其是你——”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门扉,锁定了某个身影,咬牙切齿,笑容越发“灿烂”扭曲,“凌澈!你这个甩手掌柜!超级大木头!你不是总喜欢‘斩断’那些桃花吗?不是觉得麻烦吗?嘿嘿嘿……这次,看我怎么把你亲手斩断的、丢掉的、视而不见的那些‘桃花’,一片一片、一朵一朵地,给你捡回来!拼起来!塞到你怀里!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桃花劫’!我让你装木头!我让你嫌麻烦!哈哈哈哈!”
狂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下一瞬,凌绯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
……
冰冷,死寂,仿佛连星光都被冻结的宇宙深空。
这里并非凌澈他们所在的星系附近,而是一处更加遥远星系内。
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凌绯的身影刚刚凝实——
“谁?!”
一声饱含杀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炸响!紧接着,一道缠绕着粘稠、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火焰的巨大剑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她刚刚出现的位置狠狠劈下!
轰!!!
剑刃没有劈中凌绯,却将她头顶上方坚固的石壁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裂口,灼热的黑炎附着在裂口边缘,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凌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平坦的胸口,刚才那一下,她几乎是擦着剑锋瞬移躲开的。她定睛看向攻击者。
那是一个白发的战士,他手中那柄燃烧着不祥黑焰的巨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不想死,就滚!”白发的战士,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死死盯着凌绯,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撕碎的猎物。他的状态极其不稳定,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凌绯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的其他角落。阴影中,还或站或坐着几道身影。
他们各具特色……但无一例外,她们身上都散发着与白厄相似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冰冷和绝望气息,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又或者遗弃了整个世界。她们的目光也如同冰冷的探针,锁定在凌绯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冷静!冷静!白厄,对吧?”凌绯立刻举起双手,脸上堆起一个尽可能显得无害、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别动手!我没有恶意!我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天大的好消息!”
白厄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有更深的暴戾。他拖着那柄沉重的黑焰巨剑,剑尖在金属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和火花,一步步逼近凌绯,口中如同梦呓般低吼:“夜明说过……说这种话的人……都不怀好意……可以直接砍死……”他手中的巨剑再次扬起,黑炎暴涨!
“等一下!是关于夜明的!是关于凌澈的!是好事!真正的好事!”凌绯语速飞快,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关键的名字。
“夜明……凌澈……”这两个名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让白厄狂暴的动作僵住了。他眼中那微弱希冀的亮光,死死钉在凌绯脸上。“说!”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那股阴郁暂时被压制了下去,“敢骗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用最痛苦的方式……”
凌绯长长地、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诱人的笑容,开始详细地、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关于一个绝佳的、可以与他“好好相处”、甚至实现某些“心愿”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随着凌绯的讲述,白厄那双死寂阴郁的眼睛,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干柴,一点一点,越来越亮!那里面翻涌的疯狂和绝望,正在被一种名为“渴望”和“机会”的火焰迅速点燃、取代!他握着巨剑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剑身上的黑炎都随之明灭不定。
不仅仅是白厄。房间阴影里,那几道原本如同雕塑般的身影,也微微动了起来。她们的目光不再冰冷麻木,而是齐刷刷地聚焦在凌绯身上,那沉寂已久的眼底深处,同样燃起了难以言喻的光彩。关于“他”的消息,关于能接近“他”的机会……这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在永恒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不多时,夜色下,凌绯站在一片空地上,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甚至有些过于灿烂的笑容,对着迫不及待走向那道被她召唤出来的、同样流转着星光的门扉的一行人用力挥手:“一路顺风哦我都安排好啦!祝你们和夜明……嗯,玩得‘开心’!相处‘愉快’!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呀!”
白厄走在最前面,他身上的阴郁气息并未完全消散,但那份焦灼的渴望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却无比强烈,他几乎是撞进了门扉之中。他身后,那几道散发着冰冷与绝望气息的身影,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消失在光芒里。
门扉的光芒渐渐稳定下来。
凌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才在房间里那种极致扭曲、充满报复快感的“计划通”颜艺表情,甚至比之前更加夸张。
“嘿嘿嘿嘿……”她捂着脸,肩膀因为压抑不住的笑声而剧烈耸动,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成了!都进去了!哈哈哈哈哈!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把我当出气筒!凌澈!你不是嫌麻烦吗?好啊!我给你们加料!超级加倍!把你们最‘在意’的、最‘麻烦’的‘故人’都请来!让你们在那个‘愿望世界’里,好好热闹热闹!好好‘享受’我凌绯大人精心准备的‘惊喜派对’吧!尤其是你,凌澈……好好感受一下,被‘拼回来’的桃花淹没是什么滋味!嘿嘿嘿…哈哈哈哈!”
搞事的笑声在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凌绯的身影再次变得模糊,最终彻底融入这片冰冷的寰宇,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道静静悬浮、通往未知“惊喜”的星光门扉,在明亮的夜景下,闪烁着诡异而诱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