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快步走来，手里捏着对讲机，脸色紧绷。陈星燃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背包里的棒棒糖。
“夏老师！”那人声音压低，“刚签了三家海外买手的长期意向，技术组说全息模型还能再优化一轮。”
空气一静。
陈星燃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来：“那说明，你的甜，全世界都尝到了。”
夏洛璃转头看他，眼神有点晃。他把帽子摘下来，刘海拨到一侧，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姐姐，”他声音轻了些，“我知道你还在想林婉清的事。”
她睫毛颤了一下，没说话。
“那天她来找我，是因为导演临时加了即兴哭戏。”他从包里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我用了点技巧，入戏太深，情绪没收住。不是因为她。”
他把纸递过去：“你看这段——‘失去最重要的人’。我一直写的，都是你。”
夏洛璃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边缘微微发潮的折痕。她忽然就懂了。那一晚雨里的嘶吼、跪地时肩膀的抽动，不是演出来的痛，是怕再也留不住她的慌。
她低头看着纸上的字迹，笔锋在“永远来不及说出口”那句顿了一下，像是写的时候手抖过。
“所以……”她声音很轻，“你每次笑嘻嘻说‘我最笨啦’，其实都在替我扛事？”
陈星燃笑了下，虎牙露出来：“可我不笨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抬手抱住了他。
动作干脆，没犹豫。手臂绕过他的肩，指尖轻轻抵在他后颈的位置。陈星燃愣住，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慢慢收拢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阳光穿过玻璃顶棚洒下来，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旁边有人走过，看了眼又悄悄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你明明那么聪明，”她在耳边说，“干嘛总装傻？”
“因为装傻才能靠近你啊。”他声音闷闷的，“要是第一天就说我是破格录取的学霸，你肯定不敢收养我。”
她轻哼一声：“现在说这些，不怕我反悔？”
“不怕。”他笑，“你现在赶我都赶不走了。”
她没回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远处秦叔正和几个合作方握手，眼角余光扫到这边，咧嘴一笑，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分开后，夏洛璃退半步，盯着他看了几秒：“以后有事，能不能先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行。”他点头，“但你要答应我，别再说‘需要空间’这种话了，我听了会睡不着觉。”
“那你昨晚睡了吗？”
“睡了，三小时。”他老实交代，“剪了个预告片，顺便改了两版推广文案。”
她皱眉：“你就不能等白天？”
“白天要拍戏。”他耸肩，“而且灵感来了挡不住，像打喷嚏一样，憋着难受。”
她气笑了：“你还真能比喻。”
“这叫生活化表达。”他一本正经，“周小胖说我特别适合做综艺策划，因为他看我连做梦都在写脚本。”
“谁信啊。”
“你不信？”他掏出手机，翻出一段录音，“要不我放给你听？昨夜梦话实录，《关于如何用棒棒糖吊坠打造情感Ip的可行性分析》。”
她伸手去抢，他笑着躲开，顺手把一颗柠檬味的糖塞进嘴里。
“别闹了。”她拽着他袖子，“我还有事问你。”
“你说。”
“那个‘支持者A’……真的是你？”
“不然呢？”他歪头，“全网就我能半夜三点改建模参数还顺手加个语音触发逻辑。”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改的？”
“第一次看你熬夜重做第三版的时候。”他语气自然，“你画到凌晨两点十七分，删掉了一组光效结构，我觉得可惜，就重新调了触发角度，发到公共邮箱。”
“你怎么知道我会看？”
“因为你每次改设计，都会回头检查历史记录。”他笑，“你不知道吧，你鼠标右键点击频率特别高，像是在确认有没有遗漏。”
她怔住：“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嗯。”他点头，“你喝咖啡喜欢加两勺糖，但搅拌只转七圈；改图时习惯咬下唇左边，压力大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扯耳垂；还有，你每次说‘随便吧’，其实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她听得愣神：“你记这些干嘛？”
“因为是你啊。”他看着她，眼神坦然，“我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不开心的样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
她忽然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他：“这是按你上次建议重做的全息模型参数表，技术部已经验收通过了。”
陈星燃接过图纸，发现背面用铅笔写了行小字：“下次别偷偷改，直接告诉我。”
他笑了：“好，下次当面改，改完请你吃火锅。”
“谁要跟你吃火锅。”
“那吃串串？”
“烦死了。”
“奶茶呢？”
“……加布丁。”
“成交。”
他把图纸小心折好，放进背包夹层。外面人流渐少，展厅灯光调暗了些，展柜里的棒棒糖吊坠依旧泛着柔和的光。
“订单怎么样？”他问。
“超出预期。”她语气轻快起来，“两家连锁品牌要定制情侣款，还有个综艺团队想拿去做任务奖励。”
“不错啊。”他点头，“看来我的‘甜系美学’理论可以申请专利了。”
“你闭嘴。”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展柜前一对情侣试戴同款吊坠，女孩笑着说：“以后吵架了，我就让它说‘笨蛋，记得吃饭’，比冷战有用。”
男孩挠头：“可我要是忘了充电怎么办？”
“那就手动提醒。”女孩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男孩红着脸点头。
夏洛璃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翘起。
“其实吧，”陈星燃忽然开口，“我当初设计这个功能，就是怕你忙起来不吃午饭。”
她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忘吃饭？”
“因为你每次赶工期，下午三点才会拆一包饼干。”他理所当然，“而且你吃完还会把包装纸折成小方块，放在笔筒右边第三个格子里。”
“……你是不是在我工作室装了摄像头？”
“不用装。”他笑，“我来送奶茶的时候都看到了。”
“所以你是借送奶茶监视我？”
“这叫用户行为观察。”他一脸正经，“为产品迭代提供数据支持。”
她抬手作势要打，他笑着后退一步，结果撞上了身后的休息椅。
“哎哟。”
“活该。”她收回手，却还是问了句，“疼不疼？”
“疼。”他揉着后腰，“但值得。”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拿水杯。他坐下来，打开平板查看媒体反馈，微博热搜已经挂上了#国潮珠宝杀疯了#，底下全是夸设计有温度的评论。
手机震动了下。
系统提示音响起：“新功能解锁倒计时：72小时。”
他看了一眼，没点开，反而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
抬头时，正看见夏洛璃端着水杯走回来，阳光落在她发间的蝴蝶结上，一闪，又一闪。
他剥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含进嘴里。
这次，是彻头彻尾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