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熄了，掌声还在耳朵里嗡嗡回响。陈星燃拉着夏洛璃的手穿过后台走廊，人群的喧闹被甩在身后，像退潮的海浪。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指腹蹭过她手腕内侧那道浅浅的压痕——是刚才戴吊坠时金属链子留下的。
手机从口袋里震出来第三条提示音的时候，他直接掏出来反扣在掌心，屏幕朝下。
“先别看。”他说。
夏洛璃喘了口气，靠在拐角处的墙边，发丝有些乱，呼吸还没完全平下来。“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早就不是姐姐’那句……会不会太直白？”
“不会。”他摇头，“你要是不说，我待会也准备说了。”
“说啥？”
“就说你其实偷偷给我交过三次作业，还帮我藏过被老师没收的棒棒糖。”他笑出声，“全班都知道你是我的编外生活委员。”
她瞪他一眼，嘴角却翘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工作人员端着饮品路过，其中一个差点撞上他们，低头道歉时眼睛亮了一下，小声嘀咕：“哇，真是本人啊……好甜。”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肩并肩走回去的步调明显轻快了点。
回到准备间，门一关，世界安静了一半。陈星燃顺手拔掉直播设备电源，把两部手机一起翻过来放在桌上，像是给它们按下了暂停键。
“五分钟。”他坐到她旁边，“谁也不许碰。”
夏洛璃点点头，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抬手摸了摸耳后的吊坠，又低头看了看裙摆。光纹还在跳，节奏比刚才稳多了。
“你说……真有人会觉得我们不合适吗？”她声音很轻。
“有。”他答得干脆，“但也有更多人觉得，能当众说出‘他是我的选择’这句话的人，值得被祝福。”
她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耸肩，从包里摸出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递过去，“上次你说我塞糖是耍流氓，这次算正式投喂。”
她接过糖，咬了一口，酸甜味在舌尖散开，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一圈。“你还记得我说过这话？”
“你说过很多次。”他咧嘴一笑，“比如‘你再偷吃我午饭我就把你挂咸鱼拍卖’，但我到现在也没见你上架。”
“那是怕没人买，砸手里。”
“不可能。”他转了转手指，没笔可转，就顺手卷了下衣角，“热搜第一都上了，#奶狗河豚锁死#，阅读量破三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她皱眉。
“挺好的。”他打开平板，快速划了几下，“你看，连小学生都在论坛发帖讨论‘能不能喜欢比自己大的女生’，有个初中生写了八百字小作文，标题叫《我也想有个会修裙子的男朋友》。”
她噗嗤笑出声，“这都能火？”
“当然。”他指着另一条热评，“还有人剪了个视频合集，叫‘陈星燃三年内所有帮夏洛璃善后名场面’，播放量四千多万。最离谱的是，有人统计你每次崩溃改稿的时间，发现我冲进房间的速度平均比助理快七秒。”
“所以现在网上都在说我离不开你？”
“不。”他摇头，“是在说我们谁也别想逃。”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拿过平板，翻到一条匿名帖。标题写着：“顶流设计师x高中生，这段感情撑不过三个月。”
下面有人回复：“等分手那天，记得告诉我是不是早有预谋。”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没动。
陈星燃看了眼，没抢过去，也没安慰，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平板转了个方向搁在腿上。
“你知道未来三天会发生什么吗？”他语气平静，“那个发帖的人，后天会在微博发一条道歉声明，说他妹妹因为这条评论被人嘲讽‘以后也只能嫁高中生’，哭了整晚。然后他会删帖，私信你道歉。”
她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他没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太阳穴，“系统里刷到过一眼。这种事，每年都有几个，最后都变成了反向种草案例。”
“所以你就提前知道了结果，所以不怕？”
“不是不怕。”他看着她，“是知道结局之前，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哪怕真有人不信，也没关系。因为他们没见过你凌晨三点哭着改图的样子，也没见过我为了帮你查数据，在图书馆啃了半个月材料学论文。”
她喉咙动了下，没说话。
“而且。”他笑了下，“你忘了咱俩最开始是怎么被拍到的吗？就因为你非说我偷吃了你冰箱里的布丁，追着我在小区跑了三圈，最后被狗仔抓拍到我摔进花坛的照片。”
“那是证据确凿！”
“对啊。”他摊手，“爱情的开端从来都不是完美人设，而是狼狈又真实的日常。他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补上了这一段。”
她终于笑了，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话说回来。”她眯着眼，“你那个吊坠……真是昨晚做的？”
“嗯。”他摸了摸胸前的小珠子，“用的是你设计稿里淘汰的感应模块原型，加了个温感芯片。本来是想做个情侣款纪念品，没想到直接上台亮相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绪？”她盯着那颗正由粉转红的小珠子。
“激动。”他老实回答，“但更多的是踏实。以前我总怕被人看穿，现在倒希望全世界都看看清楚——我喜欢的人，有多厉害。”
她抬头看他，目光柔软。
就在这时，平板震动了一下。周小胖发来消息：【舆情汇总出来了，支持率72.6%，主要反对点集中在“年龄差”和“学业影响”，还有人翻出你去年数学竞赛满分的事迹说你是装傻充愣。】
陈星燃扫完信息，回了一句：【正常，让他们吵，热度越高越好。】
夏洛璃凑过来看了一眼，“你就这么淡定？”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收起平板，“每次我写小说爆火、剧本封神，都有人说我背后有高人指点。现在他们总算猜对了一半——确实有高人，是你。”
“少来。”她推他一下，“明明是你帮我改了结构力学参数，不然那条裙子早就散架了。”
“那咱们互为高人？”他眨眨眼。
她没接话，却点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一条长文推送跳了出来，署名是个年轻女设计师：《他们让我相信，爱情可以是支撑，而不是妥协》。
文章里写道：“我一直害怕和伴侣谈工作，怕感情掺杂利益。但看到他们在台上说‘我是他的结构支撑’，我才明白，真正的平等，是彼此都能成为对方的底气。”
夏洛璃眼眶微微发热，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了好几遍。
“原来我们的选择……也能给别人一点勇气。”她低声说。
“所以别怕被看。”陈星燃握住她的手，“怕的不是争议，是不敢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点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瞥见一条粉丝p图——陈星燃头上顶着猫耳，她穿着婚纱站在t台中央，背景写着“合法收养成功”。
“这图是谁做的？”她皱眉。
“不知道。”他笑着截了下来，“但我觉得挺好。让他们玩去吧，只要不是恶意，就说明我们在被人记住。”
她还想反驳，却被另一条私信吸引住了视线。一个Id叫“十七岁路灯”的用户留言：“我也喜欢比我大五岁的学姐，会被骂吗？”
陈星燃看了眼，手指敲了敲屏幕，回了四个字：**勇敢就好**。
发送成功后，他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洛璃望着他侧脸，忽然觉得，那个总叼着糖装懵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能照亮别人的光源。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屋内只有吊坠偶尔闪过的微光，像心跳的余韵。
她伸手碰了碰他胸前那颗仍在发烫的小珠子。
“它现在显示的是什么？”她问。
“不是害羞。”他睁开眼，看着她，“是满足。”
她没再问，只是慢慢挪近了些，脑袋重新靠回他肩上。
手机静静躺在桌上，屏幕忽明忽暗，新消息不断涌进来，但他们谁也没去碰。
这一刻，世界很大，声音很多，可屋里只有两个人，和一颗同步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