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带着恒温箱回到水站时,闻夙正在院子里清点新加入的人名册。
回来了?闻夙抬头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箱子上。
陈远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
闻夙凑过来,看见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数百支药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多?她低声问道,不敢置信。
四百六十三支。陈远说。
闻夙的手指颤了颤:四百六十三......
闻夙吸了口气。
她在灰烬堡垒干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阵仗。
堡垒实验室折腾半年,也未必能攒出这个数。
她下意识问:“成功率依旧是……?”
“百分之百!”陈远回答道。
闻夙不说话了。
她看着那些药剂,心想,这数目太吓人,传出去能把整个锈蚀集市掀翻。
“对了,新招的人怎么样了?”陈远问道。
闻夙这才回过神,捡起名册递过去:“一百九十三个。大多是荒野上来的流民,拖家带口。还有些北区本地的商贩,是克鲁克亚那边的人。”
“那些索尔的老部下呢?”
“包括在里面,目前有二十四个。都是好手,比流民和那些商贩要强。”闻夙说,“已经按你的意思,混编成小队了。十人一队,老兵带新兵。”
“很好。”陈远说道,“不过,最好每个小队都安排一名队长和副队长。每10个小队安排一名政治委员。”
“政治委员?那是什么?”闻夙不解地问道。
“政治委员?”闻夙皱起眉头,“这词听着新鲜。干什么用的?”
“管思想的。”陈远说,“咱们人杂,心思也杂。光靠晶核和拳头拢不住人。得有人盯着,看他们想什么,有什么麻烦,为什么打仗。队长管打仗,政委管人心。”
闻夙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明白了。就是安插眼线,顺便给点甜头,让人死心塌地。”
“差不多这意思。”陈远指了指箱子,“先把这批药用上。挑可靠的人,分批来。”
他拿起一支淡金色的:“这是力量型的,【地脉石犀】。给身板壮的用。”
又指冰蓝色的:“【影遁猎豹】,速度型。给脑子活、反应快的。”
........
.....
很快,
他手指移到那几支颜色诡异的新药剂上,神色认真了些:“这两个是新品,得特别留意。”
说着,拿起一支里面液体仿佛在躁动、带着浑浊土黄色的管子:“【狂暴药剂】。作用是力量翻倍,能兽化。但异能等级低的时候,可能会造成敌我不分。得找那种不怕死、关键时刻敢拼命的狠茬子用。”
又指向那几支淡蓝色、如水流动的:“【潜流药剂】,身体能暂时水化,穿缝过隙,水下活动强。怕电怕热,持续时间短。给那些未来的斥候苗子用。”
陈远说完,把整个箱子往闻夙面前一推:“东西交给你了。怎么分,谁先用,你来定。第一,背景干净;第二,索尔的老兵和表现好的流民先考虑;第三,用了新药的那两种人,头几次用必须有人看着,出了岔子立刻按住。”
闻夙接过箱子,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这不光是几百支药,是几百条命,也是未来几百个能撕能咬的悍卒。
不过,
她得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捋一捋。
谁先用谁后用,用什么型号,都得仔细掂量。
这针打下去,要么多条臂膀,要么多个麻烦。
毕竟,很多人的底细,她还无法完全确认,可错不得。
和陈远分开后,闻夙抱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关上门。
她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一支支药剂重新看过。
淡金的,冰蓝的,赤红的……颜色扎眼。
她拿起名册,一页页翻。
手指头点着那些墨迹未干的名字,心里不断掂量着。
这个人,我记得块头挺大,适合【地脉石犀】。
这个人嘛,以前是荒野上的猎户,身法灵活,【影遁猎豹】或许合适。
还有那几个索尔的老兵,身上带煞气,倒是能试试那要命的【狂暴药剂】。
......
闻夙挑好人,天已经擦黑。
她把名单又看了一遍,折好塞进兜里,带着相对数量的基因药剂,出了门。
院子里已经站了二十来个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有索尔的老部下,站得笔直,眼神里有股子见过血的沉稳。
也有新来的流民,手脚没处放,东张西望,带着点不安和期待。
闻夙把箱子往院中间的石桌上一放,动静不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她先是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机会......”
底下没人吭声,都竖着耳朵听着。
“箱子里是基因药剂。”闻夙拍了拍身旁的箱子,“打一针,你们就能成异能者!”
人群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有人眼睛瞪圆了,有人喉结上下滚。
“但...可不是白给你们。”闻夙接着说,“打了针,命就是商行的。要有随时赴死的决心。现在想退出的,滚蛋!”
没人动。那几十双脚像钉在了地上。
里面一个年轻人试探着问道:“闻夙姐,我们真能成异能者?”
“不然叫你们来逗闷子?”闻夙掀开箱盖,各色药剂露出来,光一照,晃人眼。“丑话说前头,这玩意儿不是糖水。过程遭罪,扛过去了,就是人上人。扛不过去嘛....商行也管埋。”
“管埋就行!”那年轻人咧嘴笑了,“总比曝尸荒野强!”
“对!我们跟商行干到底!”其他人也附和道。
闻夙点点头:“行,有种!念到名字的,过来领取药剂!”
开始念名字。
第一个是索尔的老部下,叫大壮,人如其名,胳膊比别人腿粗。
他领了一支【地脉石犀】。
“去那边自行注射。”闻夙道。
大壮没犹豫,接过注射器,走到一边,撸起袖子就往胳膊上扎。
药水推进去,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皮肤底下像有老鼠在窜,肌肉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把衣服都撑裂了。
他咬紧牙关,手指抠进木头椅背里,咔嚓一声,掰下来一块。
几分钟后,他喘着粗气站起来,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墩上,石墩裂成几瓣。
“我...我成功了!”他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