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山的坡虽说没有嵇炀山和仙女口的陡峭,但绵延悠长,走了大半,除了段不言之外的三人,都气喘吁吁。
幸好,一路平安,来到绳桥的地方。
孙渠往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这里好似是万丈深渊。”
“没有万丈,黑夜里你看不到底,实则几十丈。”
呃,几十丈也是死人的地儿,孙渠没过绳桥,腿肚子开始打转,倒是秦翔生出了担忧,“夫人,这绳桥……,马匹怕是过不去?”
段不言瞧了一眼绳桥,挥了挥火把,“大脑壳,过来!”
一听她的声音,对面树屋上的灯笼也晃荡几下,“夫人,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就来。”
未等多久,绳桥上出现个黝黑的身影,飞快奔了过来。
“蛮大哥!”
在这时刻,年岁最小的孙渠,看到满大憨活得好好的,心情甚是激动,无法克制呼喊。
“小子,打冷颤作甚,跟着夫人,你还害怕?”
孙渠连连摇头,“不怕,是山风出来,冷的……”
嘁!
“小子,还怕黑啊?”
“不……不怕!”
满大憨憨憨一笑, 马上走到正在四处查看的段不言,“夫人,山寨里头没啥男人了,您看——”
“问问完栅, 他们平时的马匹,养在何处?”
“好咧!”
满大憨走到完栅跟前,一把扯下他嘴里的布团,连带着掉出两颗之前被打得不稳固,摇摇欲坠的龅牙。
“疼……”
完栅要哭了。
“哭啥,快说,你们平时马匹放哪里?”
“那边……,那边有个石洞。”
嗯?
“带路!”
满大憨把完栅的话,翻给段不言听,段不言清了清嗓子,直接朝着石峰园里喊了一声,“铲子!”
这一声,尖锐清脆,听着好似不是震耳,但却幽远得很。
不多时,对面就传来,“——夫人,小的来了!”
等铲子走到绳桥对面,要小跑过来时,段不言抬手拦住他,烧得噼里啪啦的火把下头,一张英气勃勃漂亮的脸庞,一览无遗。
她侧首,事宜秦翔孙渠二人走过绳桥,“你二人先去同马兴铲子汇合,不可掉以轻心,小心谨慎些,顺带起个火堆,烤点吃的。”
呃!
秦翔本还说要同夫人一起驱马,但一听要给她准备吃的,立时也不耽误,点了点头,打头马匹的绳索,交给了满大憨。
“夫人放心,我和孙渠这就去准备。”
两人从马身上取下干粮酒壶,前后晃晃悠悠过了绳桥。
段不言不耽误,扯过完栅身上的绳索,“……小子,马圈那边,可有埋伏?”
完栅听完满大憨翻过来的话,摇了摇头。
“没……没有。”
“没有?”
满大憨看他结巴,举起拳头,“好生说!”
“夫人,好汉,真的没有,那洞穴十分隐秘,但又宽阔,门前做个栅栏,就能拦住所有的马,而且里头水草俱全,天然的养马场。”
哟呵!?
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段不言抓过完栅,示意他带路,满大憨牵着马匹,跟在后头,约莫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到马匹的躁动与嘶鸣。
“好似不少?”
“回夫人的话,二十多匹。”
“你们石峰园,山寨不大,倒是五脏俱全。”
完栅已听不出满大憨翻过来夫人的话,到底是夸赞还是讽刺,等到栅栏处,段不言举着火把,好生看了以后,蹙眉说道,“大脑壳,咱们的马放进去,会不会被欺负?”
噗!
满大憨摸了摸脑壳,“……应是不会吧。”
再问完栅,完栅也不敢打包票,主要任谁都看出,段不言对山上的土匪是冷漠无情,可对马这种牲畜,她却甚是小心。
算了!
段不言把完栅拴在大树上,纵身一跃,跳入栅栏里头,她打着火把,在里面跑了许久。
就在满大憨等人都不知发生何事时,段不言已飞奔过来, “好了,我都拴住了,咱的也拴住,这样就不会打起来了。”
啧啧!
这手速,也是没得说。
完栅更是看得瞠目结舌,晚上不知这洞穴有多大,但经常来喂马的完栅最清楚。
跑来跑去,还在黑夜里拴马,举着的火把,容易惊到马,可他愣是没怎地听到动静,一切就做好了。
他还没有马跑得快, 哪里是这夫人的对手?
逃跑二字,刚从脑子里升起来,又立刻消了下去,完栅绝望又痛苦,只想着自己乖乖听话,能否换来一条小命。
全部马匹安顿妥当,段不言还搂着段小刀安慰了几句,亲自倒出白面来,给跟着跑了两日路的小家伙们加了餐。
完栅看得目瞪口呆,满大憨倒是习以为常。
帮衬着跑里跑外,段不言还不忘了土匪窝原有的马匹,“都给尝尝,小家伙们也无罪。”
“好咧!”
完栅看完,等满大憨走到跟前,满心诚恳的哀求道,“大哥,好汉,求您和夫人说一句,小的一直听话,还请夫人留了小人这一条贱命。”
满大憨听完,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打得完栅有点晕,但没死。
“少废话,夫人自有定夺!”
再度回到石峰园,完栅的心沉入谷底,过了绳桥,扑鼻而来的就是血腥味。
段不言走在后头,蹙眉不语。
还是迎来的马兴,看出了段不言的不悦,“夫人……,可有不妥?”
“尸首你们放在何处,这血腥味太冲。”
马兴指了指树屋旁侧的空地,“夫人容禀,属下全给弄到此处,想着明日一把火给烧了。”
段不言哼了一声,“这里正是风口——”
“夫人,里头好很多。”
说完,指了指最大的石房子,“咱们收拾了这一间,瞧着还行,秦翔孙渠在里头造饭。”
段不言微微点头,“山里的妇孺孩童呢?”
马兴指着旁侧的一间房,“共计十一个人,全锁在这里。”
段不言蹙眉,“全带过来。”
马兴微愣,“夫人,带到咱们这临时的地方?”
“我瞧着这地方容得下的。”
“容是容得下,就怕叨扰到您。”段不言一听,冷了眼,马兴马上躬身,“属下这就去办。”
“见到故人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