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素云下了兽车,严府大门前,炎金珊和炎问宇已带着不少修士列队等候。不知是下马威,还是迎接仪仗。
炎问宇板着脸,说不清喜怒,炎金珊倒是带着客气的笑意,打量了一下这个面嫩的女修,想着姑祖和炎问宇的话,也不敢小看了她,上前迎了一步:“夏家药堂的少家主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请进府一叙,喝杯粗茶。”
夏素云温和笑着说道:“姐姐客气了,叫我素云就好。今日冒昧叨扰,一点心意,还望姐姐收下。”
夏素云说着,韩琛就上前一步,把捧在手上的几个礼物锦盒递上。炎问宇板着脸收下。
夏素云和炎金珊两人像相识已久的姐妹,并肩而行向着府内走去,还互相说着客气的套路话,气氛十分融洽,好似二人关系极好。
炎问宇和韩琛,童德二人也并齐走着,只是炎问宇没有心情和这二人客套。
客厅中,主客坐好,香茶果点奉上,炎金珊坐在主座侧位,和夏素云解释了一句老姑祖和族长都有要事在忙。
夏素云喝了一口茶水,夸了一句好茶,顿了片刻说道:“可惜陈了。”
炎家再落魄也到不了给客人上陈茶的境地,这显然是夏素云话中有话。
当然炎问宇觉得这是夏素云故意找茬。
炎金珊顿了一下道:“还请夏道友直说来意。”
夏素云又品了一口茶,从杯中抬眸直视炎金珊,眼神清亮明锐,说了一句极为直白的话:“夏某是来诚心邀请炎家加入青夏学院的。”
炎问宇 “噔” 的一声放下茶杯,当即站起身怒视夏素云。这女修是来上门挑衅的,什么陈茶什么邀请,说白了,不就是来招降收编炎家,让炎家做夏家的马前卒。就凭夏家这般浅薄的根基,也配提及此事?便是重云山林家,也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这般体量吞下炎家。
炎问宇是想爆发的,只是被炎燚传音给压制了,冷哼一声又坐下灌茶消火。
炎金珊也是极为惊怒,眼神冰冷,带着杀气,就算是有姑祖传音,让她听听夏素云是怎么说的,她也难掩怒意冷声道:“夏家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
夏素云笑着说:“这世道一向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如先看看我的诚意。”
夏素云说着,韩琛就将夏素云路上给他的一支玉简双手递出。
炎问宇臭着脸接过递给姑姑炎金珊,炎金珊神识扫过脸色惊变,坐于位置上,喝了一口温茶。又将玉简递给炎问宇,炎问宇皱着眉头用神识扫过,脸上表情胡乱变化,惊讶不解还带着点觉得夏家疯了的鄙视。
炎问宇瞥了眼端坐在一旁的夏素云,想着该不会是她心智不全,一个人做的主吧,看上去不像是个傻的。
炎金珊显然也不觉得夏素云真傻,示意炎问宇将玉简拿到后面去给姑祖和族长看过。
室内一时极为安静。
后宅中,炎燚和炎铁山看过玉简,也是不可思议。炎燚惊讶地道:“夏家,好大的气魄,明月露、小造化丹,无一不是炎家眼下急需之物。明月露更是难得的延寿疗伤的至宝。而她之求竟然仅仅是我出任青夏学院火行院的院长,收徒授课。”
炎铁山道:“姑祖,这对夏家有什么好处,夏家三人都是筑基修士中的高手,夏家主已是半步金丹,只要夏家三人继续修行突破,夏家就能长盛不衰,若是收些门客投效的家族,尚说得过去,她们为何要建设学院?您去收徒授课,那些弟子日后不都是您的人脉?这对夏家又有何益处?夏家还要给您薪金奖励。”
炎燚道:“于我等而言,好似夏家无太多利益可图。可是若是将夏家的终点放在金丹,元婴甚至更高!则可看到截然不同的收益。甚至只要夏家主进入金丹,就可看到更多的收益,例如我,我现在能拒绝夏家的招揽吗?我不能,炎家需要明月露。我无论以什么方式加入青夏学院,是成为老师,成为客卿,成为盟友,我以后就是夏家的人了,我代表的炎家也就是夏家附庸,我的人脉,就是夏家的人脉。除非,我能一句超越夏家。如今的夏家空有资源,却没有时间去消化资源增补自身,此刻选择用资源铺就势力,就能以付出最少的资源,获得最大的利益。未来青霞学院将是夏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聚宝盆。”
炎铁山道:“若是学院真是如此收益巨大,为何大家只建设家族,宗门。而不,不建设学院?”
炎燚笑道:“因为我们不自信,我们不敢将资源供给到别人,怕以后拿捏不住,我们不敢信任和我们没有关系的修士,宗门里,修士之间是师承连接,家族里修士之间是血脉连接。”
炎铁山再次追问:“那,夏家又如何敢呢?”
“大概是她们自信能够永远做到镇压学院内的各种势力团体吧。或者说,她们觉得即便不镇压也没关系,她们只是将多余的资源分享出去,然后相信善行者自有善果。就像当初夏家愿意救助那些陌生的修士一样。夏家如今在青石城有极高的人气,和当初的善行分不开。”
炎燚说得平淡,炎铁山却听得讶然,这需要何等的气魄?炎铁山还在盘算,万一夏家惨遭背叛,下场该何等凄惨。炎燚向他伸了手,炎铁山瞬间躬身扶起炎燚。
炎燚动了动盘坐许久僵硬的身子,对着炎铁山道:“走,我们去见见这未来的少东家。”
炎铁山有些犹豫地道:“姑祖,我们,我们真的要投效夏家吗?我炎家千百年的传承,辗转迁徙多地,从未沦为哪家附庸。到了我们这代,就守不住了吗?即便日子苦些,咱们也能慢慢重振炎家。。”
炎燚转过身,瘦高的身躯略显佝偻,头发花白,皮肤松弛,眉目低垂,唯有一双眼眸仍透着光亮。她像安抚孩童一般,轻轻摸了摸炎铁山已然泛白的发丝。叹息了一声,说道:“铁山啊!人要往前看,要知进退,明善恶。夏家此刻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别的势力可就不好说了。之前炎国秘境大开之时,多少人对严家试探调查。若不是我们确实和炎国炎家没有关系,又隔了万年,但凡有一丝谣传能被证实炎家和炎国有关系,炎家早就被拆分了,就算是保住了炎家,你想想自从炎国秘境至今,我们丢了多少产业?我时日无多,我在世时还能震慑宵小,待我一死,那些想着落井下石,想着捡漏的人,不得把炎家拆得粉碎?炎家,此刻已入绝境。夏家是最好选择。我们能期待的就是夏家能够一直仁善,一直崛起,这样炎家才能有出路,走出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