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走出后门，夜风迎面吹来，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回头望了眼餐馆，暖黄的灯光依然亮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他没再提打包豆腐羹的事，心里明白那不是拒绝，而是陈砚舟给他留的一个再来的理由。
刚拐进巷口，就听见一声巨响。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转身，只见餐馆正门的玻璃被人用铁棍砸开一个大洞，几道黑影正粗暴地从破口处翻进来。为首那人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是刀疤六。
许铮拔腿就往回冲。
他一边跑一边吹响警哨，哨声短促有力。冲到门口时，正好撞上一个往里闯的家伙，肩膀一顶，直接将对方撞翻在地。他顺势扑进店里，一把拽住还站在原地发愣的陈砚舟，将他拖到料理台后面。
蹲下！
话音未落，一根钢管带着风声砸了下来。
许铮抬起左臂格挡，机械义肢与钢管硬碰硬，发出的一声闷响。金属外壳瞬间凹陷，关节处冒出一缕白烟。
你没事吧？陈砚舟抬头问道。
还能撑住。许铮咬紧牙关，手臂连接处已经开始发烫。
刀疤六站在破败的门前，手里拎着钢管，冷笑着：陈老板，今晚这顿饭，我们兄弟自己来点。
唐绾本来已经走到街角准备打车，听见动静立即折返，从侧门悄悄溜了进来。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闪身躲进包间，掏出手机快速拨通报警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抓起相机就冲了出来。
闪光灯连闪几下，强光直射闯入者的眼睛。两个正要靠近料理台的家伙被照得睁不开眼，捂着脸蹲了下去。
拍你们是轻的！唐绾喊道，我存了所有证据，警察马上就到！
余昭昭也没走远。她刚上车准备回家，看到群里沈君瑶发的异常动向提醒，立刻下车跑了回来。她躲在柜台后，摸出随身携带的安眠香囊——那是陈砚舟特意为她调制的助眠配方，里面装着陈皮、薰衣草和酸枣仁粉。
她用力一捏，香囊破裂，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靠近柜台的两个黑衣人吸了几口，脚步开始虚浮，眼神涣散，摇晃了几下，直接瘫倒在地。
有效！余昭昭小声说道。
刀疤六气得骂了一句，挥舞着钢管：别管她们，先拿下陈砚舟！
陈砚舟趁着混乱爬起来，冲进厨房。他拉开柜子，抓出糯米、红枣、莲子，又从调料架上取了一大把干辣椒段和青红花椒。
锅上火，水烧开，材料倒进去，盖上锅盖猛火蒸制。
许铮靠在料理台边，喘着粗气。他的机械手已经开始报警，屏幕闪烁着红光。他试着活动手指，反应明显迟钝。
别硬撑。陈砚舟从厨房探出头，等会儿听我喊，你就往灶台底下躲。
我不走。许铮说，我就站在这儿。
外面传来踢翻椅子的声响。
刀疤六带着最后两个人逼近厨房门口。
陈砚舟掀开锅盖，八宝饭已经蒸得透亮，红亮油润，辣味混着花椒的麻香扑鼻而来。他把饭盛进大瓷碗，端出来，站在料理台前。
这是给你们的送行礼。他说完，抬手就把整碗饭狠狠摔在地上。
瓷碗应声炸裂，滚烫的糯米饭四处飞溅，辣椒和花椒随着升腾的热气弥漫在空中，像一团红色的雾浪。
刀疤六离得最近，吸了一口，喉咙立刻像被火烧一样，呛得弯下腰剧烈咳嗽。旁边那人更惨，直接跪倒在地，眼泪鼻涕齐流。
咳......这是什么鬼东西！刀疤六抹着脸，声音嘶哑。
暴怒八宝饭。陈砚舟站得笔直，味道够劲吧？
刀疤六再也支撑不住，挥手招呼剩下的人往外退。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碎玻璃，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
警笛声由远及近。
店里终于安静下来。
唐绾跑过来检查许铮的手臂：你还好吧？
没事。许铮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义肢，外壳已经变形，内部线路裸露了一截，冒着细小的火花。
别动。陈砚舟拿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拆开部分外壳散热。他摸了摸连接处，温度高得吓人。
得修理一下。
能修就行。许铮松了口气。
陈砚舟转身进了厨房，重新点火。他取出粳米，洗净下锅，加入当归、黄芪、红枣、枸杞，用小火慢慢熬煮。
你不用这么麻烦。许铮坐在角落的长椅上，脸色苍白。
这不是麻烦。陈砚舟搅动着粥，是你今晚该吃的。
四十分钟后，粥熬成了深琥珀色，散发着温和绵长的香气。
陈砚舟盛了一碗，递过去。
许铮接过，喝了一口。热粥滑进胃里，一股暖流缓缓散开，颤抖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
我没完成任务。他说，让他们跑了。
你完成了最重要的部分。陈砚舟注视着他，活着守住了这里。
许铮低头盯着粥碗，没再说话。
唐绾开始清理现场，拍照取证。余昭昭帮忙扶起翻倒的桌椅。沈君瑶带着警员进门，做了简单笔录，确认无人受伤后留下两人值守。
阿阮和宋小满也赶到了，一句话没问，直接卷起袖子开始打扫。
陈砚舟站在灶台前，关了火，把最后一块抹布叠好。
许铮喝完粥，把碗放在桌上。他试着动了动机械手，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总算有了反应。
明天我还来。他说。
陈砚舟点头，早点来，早市的糯米最黏。
许铮想要站起来，左臂突然一沉，机械手发出的一声，屏幕闪烁了两下，彻底黑屏了。
他整个人歪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陈砚舟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