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站在巷口，目光紧锁着电动车消失的街角。头盔下那张陌生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转身走进餐馆后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陈砚舟正在灶台前切配菜，听见脚步声抬了抬眼。
他们开始盯上我们了。许铮将一小撮红土轻轻放在案板边缘，从轮胎上刮下来的，城西特有的土质。
陈砚舟放下菜刀，擦了擦手：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变强。许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能再靠血肉之躯去挡子弹。
陈砚舟微微颔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赵，来一趟。有活。
次日清晨，后院空地上多了个穿迷彩裤的男人。左耳缺了一角，站姿如松，走路悄无声息。陈砚舟简单介绍这是老赵，以前的部队教官。许铮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老赵只是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的，能活下来才是真本事。
训练从清晨六点准时开始。
第一项是近身格斗。老赵让许铮在狭窄的通道里练习闪避与反击。餐馆后巷最宽处不过两米，两人并肩都显得拥挤。老赵说在这种地方遇袭不能退，只能进。
对方冲过来，你往哪躲？老赵问。
许铮下意识抬起机械臂准备格挡。
错了。老赵一脚踹在他膝盖外侧，你不是盾牌，是利刃。他往前冲，你就该往他怀里钻，用义肢锁喉，绊腿，把他放倒。
许铮连续摔了七次。第八次他猛地前扑，机械手指精准卡住老赵脖颈，借力扫腿，两人一同倒地。老赵难得露出笑容：这次对了。
午休时分，陈砚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浓郁的黄芪当归味扑鼻而来，许铮仰头一饮而尽。陈砚舟用纱布蘸着温热的药汤，轻轻敷在他已经磨得发红的手腕接口处。
明天继续。陈砚舟说。
第三天，危机判断训练拉开序幕。
老赵突然从门后扔出烟雾弹，许铮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第二次，两位员工假扮的食客突然暴起夹击，将他按倒在地。
你太依赖视觉。老赵蹲下身说，听觉，嗅觉，触觉，都能预警。呼吸变重，肌肉绷紧，地板震动，都是信号。
许铮闭目练习听声辨位。第四次演练时，他在浓烟中准确抓住第一个袭击者的手腕，顺势撞向第二个，两人都未能近身。
下午进行义肢专项训练。
老赵将铁块绑在许铮手臂上做负重拉伸。随后让他在电磁干扰箱中快速切换抓握、旋转、弹出匕首三种模式，每个动作限时三秒完成。前两日义肢频频卡顿，第三日终于能稳定响应。
晚间洗漱时，许铮发现肩头和肋骨布满青紫。他对着镜子活动机械手，指节发出细微声响。陈砚舟敲门进来，递上一管药膏。
疼就别忍着。陈砚舟说。
不碍事。许铮挤出一个笑容，习惯了。
第四日破晓，训练进入最终考核。
老赵找来两名壮汉，一人持木棍正面进攻，另一人从侧翼突袭。规则是不准使用武器，一分钟内制服两人。
哨声响起，许铮先退半步避开正面劈击，机械手猛击对方棍身，震得对方虎口发麻。他趁机侧身扫腿放倒一人，转身锁住第二人咽喉，将其逼至墙角。
全程仅用五十二秒。
老赵收起计时器，重重拍他肩膀：现在的你，不是机器与人的组合，是真正的战士。
许铮大口喘着气，汗珠沿着下颌滴落。
当晚，陈砚舟准备了牛排。七分熟的西冷配着烤土豆泥和清炒西兰花。他将餐盘放在后院石桌上，默默返回厨房收拾。
许铮坐下便吃。牛肉焦香四溢，土豆绵密软糯，西兰花清脆爽口。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筷子。
这个味道......他轻声说，让我想起退伍那天，队长请的送行饭。
陈砚舟在门口听见，回头笑了笑：那今天的饭，该比那日更香。
许铮低头继续用餐，不再言语。
饭后他坐在石凳上啃着最后一块牛排。月光洒在机械手上，金属泛着清冷的光泽。陈砚舟缓步走出，倚墙而立。
感觉如何？他问。
以前觉得保护你是任务。许铮咽下食物，现在明白，是为了这些人，这间店，这份人间烟火。
陈砚舟点点头，转身回到厨房。
老赵临行前留下一本手册，封面上写着《战场生存手册》。他塞给许铮：下次再见，希望是在太平年月。
许铮将书收进背包，走到后门检查门锁。巷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收摊的推车声。他轻抚机械手，确认程序运行正常。
回到后院，看见陈砚舟仍在灶台前忙碌。银质腕饰在灯光下闪烁。许铮走上前，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操作台。
明日还练？陈砚舟问。
许铮答得干脆。
第五日清晨，许铮提前两小时到店。他搬出蔬菜清洗，动作比以往更加利落。陈砚舟看着他接水、沥干、分类摆放，步伐已不见往日的微跛。
正午时分，许铮正在切土豆丝，机械手指忽然一顿，红灯闪烁。他立即停手，拆开外壳检查电路。
陈砚舟走近，递上工具包。
氧化了。许铮说，需要清理。
慢慢来。陈砚舟在一旁坐下剥蒜，不急。
许铮用细刷清理锈斑，重新组装。经过三次测试，义肢恢复正常。他松了口气，继续切菜。
傍晚打烊后，许铮独自在后院做俯卧撑。做到第三十个时，机械手突然失灵，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他趴着一动不动，额头抵着冰凉的水泥地。
陈砚舟闻声出来，蹲下身看着他。
还能起来吗？
许铮用手臂一点点撑起身体。机械手指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最终还是站稳了。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陈砚舟没再多问，回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许铮接过碗，埋头吃了起来。
面条筋道，汤头醇厚。吃到一半，他忽然开口：
我想学包饺子。
陈砚舟笑了：先把手的稳定性练好。
许铮点点头，继续吃面。
夜里十点，餐馆已经熄灯。许铮独自坐在后院石凳上，机械手平放在膝头。月光流淌在金属表面，映出一道清晰的划痕。
他伸手轻抚那道痕迹，指尖久久停留。
巷口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许铮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望向黑暗中的入口。
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许铮站起身，机械手自动切换至战斗模式，指节发出清脆的绷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