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渊看着眼前沉稳可靠的女婿,又看看出落得大方干练的何雨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覆盖在何雨柱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程的车上,苏青禾紧紧挨着母亲,手一直握着不放,仿佛怕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幸福就会消失。
文雪琴也靠着女儿,贪婪地看着女儿的脸,时不时抬手帮她理理并不凌乱的鬓发。
苏伯渊则与何雨柱坐在前排,简单询问着家里的情况,目光却不时透过车窗,打量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神复杂。
车子驶入纱络胡同,在小院门口停下。
何大清和刘翠兰早已带着何晓、何安等在门口。
车门打开,看到相互搀扶着下车的苏伯渊和文雪琴,何大清立刻迎了上去,声音洪亮却带着真诚:“亲家!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刘翠兰也抹着眼泪上前,拉住了文雪琴的手。
何晓乖巧地喊了声:“外公,外婆。”
何安虽然有些认生,但在姐姐的示意下,也小声跟着叫了。
看着眼前温馨的小院,看着热情迎候的亲家,看着亭亭玉立的外孙女和虎头虎脑的外孙,苏伯渊和文雪琴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这里,就是他们颠沛流离、历经磨难后,终于能够停靠的港湾了。
接风宴设在家里,饭菜不算奢华,但都是苏青禾记忆中父母爱吃的口味,何雨柱更是亲自下厨,炖了温补的汤羹。
席间,气氛有些小心翼翼的伤感,但在何大清有意无意的活跃,以及何晓、何安稚气的言语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大家默契地没有去触碰那些沉重的话题,只聊家常,聊身体,聊孩子们的点滴。
饭后,苏青禾陪着父母回到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房间休息。
何雨柱则与何大清、何雨水在堂屋喝茶。
“总算是……团圆了。”
何大清感慨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欣慰。
何雨水点头:“是啊,嫂子心里的石头,总算能落地了。”
何雨柱抿了口茶,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岳父母的归来,解开了这个家最后一道沉重的枷锁,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他脑海中却不期然地回响起唐秘书之前的警告——关于苏青禾研究可能被外部关注的消息。
岳父母刚刚归来,身份敏感,青禾的研究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目光……这看似圆满的团聚之下,是否潜藏着新的、更为隐蔽的波澜?
他知道,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家庭的悲欢离合与之相比,不过是朵朵浪花。
在即将到来的、更加开放也更加复杂的新时代里,如何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或许需要他付出比以往更多的心力与智慧。
他放下茶杯,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坚定。
无论如何,家人团聚,便是他奋斗至今最大的意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只是,此刻温暖灯火下的他尚未知晓,那来自远方的、对苏青禾研究的“关注”,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早、也更直接地,叩响这个刚刚团圆的家门。
纱络胡同七号院的灯火,因苏伯渊与文雪琴的归来,仿佛比往日更加明亮温暖了几分。
连日来,小院里都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苦尽甘来的淡淡喜悦与小心翼翼。
苏青禾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眉宇间那份常年萦绕的、若有若无的忧色,如同被春风拂过的薄冰,悄然消融。
她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陪伴父母,细细询问他们这些年的点滴,笨拙却又执着地想要填补那片空白的岁月。
何雨柱则默默调整着家里的布局和饮食,确保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能得到最妥帖的照顾。
堂屋里,炉火正旺。
苏伯渊披着何雨柱新买的棉大衣,靠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目光时而落在围着何晓、何安嬉笑的文雪琴身上,时而透过玻璃窗,望向院中那棵已落尽叶子的枣树,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背脊虽因常年劳作不再挺直,但那份属于知识分子的沉静气度,却在安稳的环境中渐渐复苏。
“爸,尝尝这个,柱子弄的,说是暖胃。”
苏青禾将一碟刚烤好的核桃酥推到父亲手边,声音轻柔。
苏伯渊收回目光,看向女儿,眼底泛起暖意,拿起一块,慢慢咀嚼着,点了点头:“嗯,味道很好。雨柱有心了。”
“他呀,就是瞎操心。”
苏青禾嘴上这么说,眼角眉梢却带着藏不住的暖意。
何雨柱正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两条鲜活的鲫鱼,闻言笑道:“爸,妈,今儿晚上咱们喝鱼汤,青禾说您二位喝这个好。”
文雪琴连忙起身要接:“哎呀,你这孩子,忙一天工作了,还惦记这些,快放下歇歇。”
“妈,您坐着,这点活儿我来。”
何雨柱侧身避开,拎着鱼径直走向厨房,动作利落。
何大清正在厨房里帮着刘翠兰摘菜,见儿子进来,努努嘴,低声道:“亲家母非要帮忙,拦都拦不住。”
何雨柱看着岳母那虽然消瘦却努力想融入这个家、做点什么的背影,心中微软,扬声道:“妈,那您帮翠兰姨剥点蒜就行,鱼我来处理,这鱼腥,别沾手了。”
安排好厨房,何雨柱洗了手,走到堂屋。
苏伯渊示意他坐下。
“雨柱,这几天,辛苦你了。”
苏伯渊的声音带着历经沧桑后的平和,“家里家外,都要你操持。”
“爸,您这话就见外了。”
何雨柱在他对面坐下,神色诚恳,“这里就是您和妈的家,我们做儿女的,都是应该的。您二老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
苏伯渊微微颔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回来了,看到青禾好好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你们把日子过得这么兴旺……我们这心里,就踏实了。”
他没有过多诉说那些年的苦难,但寥寥数语间,那份沉重的释然与对眼前安宁的珍视,却沉甸甸地压在听者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