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关于“九枚星髓”与“天地轨迹加速”的警示,以及星髓传来的海外召唤,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石子,让沈清辞与陆景珩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前路似乎永无尽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景珩握紧沈清辞的手,目光沉静,“当下之急,是善后与积蓄力量。纵有万般风险,你我同行,何惧之有?”
沈清辞点头,将杂念压下:“道长所言,我们记下了。当务之急,是借星髓合一之力,尽快恢复民生,巩固根基。”
三人议定,暂不对外声张海外感应之事,暗中筹备,明面上全力投入灾后重建。
次日,镇北侯府与五味轩门庭若市。封赏旨意抵达,各方贺客络绎不绝。沈清辞与陆景珩打起精神应对,但心思已放在实处。陆景珩协助太子整顿朝纲,清理战后遗留问题,安抚将士,核查功过。沈清辞则一头扎进五味轩的重建与医药推广中。
完整的星髓展现出惊人效力。沈清辞尝试在五味轩后园药圃引导其滋养之力,原本需要数月成熟的药材,竟在数日内生机勃勃,药性更胜往昔。她将收获的药材大量用于配制防疫药包,免费发放,京城疫情迅速得到控制。
“姑娘,这……这也太快了!” 清风看着满园郁郁葱葱,目瞪口呆。
“星髓之力,玄妙非凡。” 沈清辞微笑,“但需谨慎使用,过度依赖外物,非长久之道。” 她将重点放在研究如何将星髓之力融入寻常药材种植、或是激发药材自身潜能的方法上,而非单纯催生。
与此同时,朝廷的赈灾物资陆续到位,漕运疏通,流民安置有序进行。有了北疆大胜的底气,朝廷政令畅通,重建速度惊人。五味轩凭借抗疫之功和“护国圣手”御匾,声望如日中天,每日求医问药、洽谈合作者踏破门槛。沈清辞顺势提出编纂《万民济世方略》的构想,得到太医署和众多医家响应,开始系统整理此次灾疫中的验方与新发现药材的药性。
这日,陈先生拿着账本,又是欢喜又是愁:“姑娘,咱们库房都快被送来的药材和谢礼堆满了!各州府药行都想来谈‘星辰’系列的经销,还有想入股合作的……”
沈清辞笑道:“陈叔,谢礼酌情收下,用于慈善。合作之事,需慎重,首要确保药效与口碑,宁缺毋滥。五味轩立足之本,在于‘仁心’二字。”
“老夫明白。” 陈先生点头,“只是如今树大招风,还需谨防小人眼红。”
“无妨,行事光明,质量为本,不惧流言。” 沈清辞淡然。她深知,真正的挑战,或许已在来的路上。
半月后,京城秩序基本恢复,百业待兴。皇帝下旨,于宫中设宴,犒赏有功之臣。宴席上,帝后对陆景珩、沈清辞褒奖有加,群臣称颂。太子更当众提出,欲在太学增设“医科”,推广医药之学,请沈清辞为名誉博士。沈清辞婉拒实职,但答应可定期讲学、提供药方,众人皆赞其淡泊。
宴至中途,一队海外番邦使节入殿朝贡,进献奇珍异宝。其中一位来自“南洋琉璃国”的老者,目光扫过沈清辞时,在她佩戴的星髓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虽迅速移开,却被一直暗中留意各方反应的陆景珩与沈清辞捕捉到。
宴后,陆景珩借机与那老者攀谈,言及海外风物。老者名唤“瓦卡”,言语间对中原医药颇为推崇,尤其对“能起死回生的灵药”传说感兴趣。陆景珩顺势提及五味轩药膳,瓦卡赞叹不已,临别前,似无意间低语:“鄙国遥远,有海客言,极南海域有仙山,山中有异宝,光耀如月,能活死人肉白骨,惜乎风急浪高,无人得见。若夫人之药有奇效,或与此仙宝有缘哉?” 说罢,躬身告退。
“仙山?异宝?光耀如月?” 回府路上,沈清辞与陆景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绝非巧合!星髓的海外感应,竟已引起外人注意?是试探,还是善意提醒?
又过数日,玄诚子来访,带来更确切的消息。他通过道教内部渠道,查阅了大量海外方志杂记,发现近半年来,东南沿海确有数起关于“海上夜间奇光”、“失踪船只谜案”的传闻,地点指向一片被称为“迷雾海”的危险海域。更有隐居海岛的修士传言,曾感应到一股与星髓相似、却更加暴烈混乱的天地异力在彼处爆发。
“综合来看,海外召唤之源,在东南迷雾海可能性极大。且其状态似不稳定,恐有剧变。” 玄诚子神色凝重,“那片海域风浪莫测,更有海寇、妖兽出没,凶险异常。”
“再险也得去。” 沈清辞抚着星髓,它能感应到那召唤中蕴含的急切与不安,“若真是星髓碎片,且处于危险或失控状态,流落海外,恐酿成大祸。”
“需做好万全准备。” 陆景珩沉吟,“舰船、水手、物资、向导,皆需精心挑选。此事需机密进行,对外可称出海寻访药材或商贸。”
计议已定,二人开始暗中筹备。陆景珩动用侯府力量,秘密联络信得过的海商,定制坚固海船,招募经验丰富且忠心可靠的老水手。沈清辞则大量采购、配制各类药材,特别是解毒、避瘴、治疗海疾、以及应对可能外伤邪毒的特效药,更借助星髓之力,精心炼制了一批功效更强的“保命丹”。五味轩事务则全权托付给陈先生和清风白芷。
这日,沈清辞正在库房清点药材,清风拿着个小本子跑来,眼睛亮晶晶的:“姑娘,您看,这是我和白芷根据您之前的笔记,整理的《常见急症针灸口诀》,简单好记,能不能印成小册子,放在铺子里免费送人呀?”
沈清辞接过一看,口诀朗朗上口,配图生动,心中暖流涌过,赞道:“想法甚好!利民之举,当然要做!你们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清风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姑娘教得好!您和少爷放心出去……游历,铺子有我们呢!” 她虽不知具体险情,但知二人将远行。
沈清辞摸摸她的头,心中既欣慰又有些不舍。
筹备紧锣密鼓进行,但出海绝非易事,至少需一两月准备。期间,沈清辞并未放下对星髓的感悟与研究。她发现,完整星髓不仅能滋养外物,对自身亦有反哺。连日操劳,她非但不显憔悴,精神反而愈发饱满,体内真气愈发精纯凝练,五感六识也敏锐许多。她甚至能模糊感应到他人身上的病气或善意恶意。
这日,她尝试将一丝星髓之力渡给院中那株救活的老梅,竟意外与梅树产生微弱的心灵联系,能模糊感知到它的“情绪”——阳光下的愉悦,风雨中的坚韧。这发现让她惊喜,或许星髓之力,远不止于物质层面的滋养?
她将此事告知陆景珩与玄诚子。玄诚子捻须道:“万物有灵。星髓乃至道显化,能与生灵沟通,不足为奇。此能力若善用,或可在海外险地提前预警,与异兽沟通,避凶化吉。”
陆景珩则叮嘱:“此能力玄妙,更需谨慎,莫要轻易示人。”
沈清辞点头称是。
就在出海准备进行大半时,一位不速之客到访——竟是昔日对手回春堂的少东家赵明轩!他形销骨立,神色憔悴,与昔日判若两人。
“陆夫人,” 赵明轩深深一揖,面带愧色,“往日种种,皆明轩之过,家父……也已遭了报应。今日前来,非为求饶,乃有一事相告,或可稍赎罪愆。”
沈清辞让他起身看茶:“赵公子请讲。”
赵明轩低声道:“家父……生前与海外一股势力有所勾结,似与……寻觅某种‘发光宝石’有关。那股势力手段狠辣,在东南沿海颇有根基。近日,他们似有异动,派人潜入京城,恐……对夫人不利。夫人如今声名显赫,又善医药,恐被其盯上。万望小心。” 说罢,留下一个写有联络方式的小纸条,便匆匆离去。
沈清辞与陆景珩得知,心中凛然。看来海外之路,强敌环伺,不仅有天灾,更有人祸!
是夜,沈清辞心绪不宁,手握星髓在院中静坐。月光如水,星髓微温,那来自海外的召唤感愈发清晰,带着一丝悲怆与决绝。恍惚间,她眼前闪过一幅模糊画面:惊涛骇浪中,一座孤岛若隐隐现,岛上山峰顶端,似有七彩光华冲天而起,却被浓稠如墨的黑雾缠绕、吞噬……
她猛地惊醒,冷汗涔涔。那画面如此真实,是预兆吗?
“怎么了?” 陆景珩闻声出来,为她披上外衣。
“我看到了……海上的岛,光,还有黑雾。” 沈清辞靠在他肩头,声音微颤,“景珩,我有预感,这次海外之行,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
陆景珩搂紧她,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陪你。”
次日,玄诚子匆匆而来,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贫道夜观天象,推演卦象,显示东南异力波动加剧,恐有巨变!且卦象显示……‘龙归大海,凤舞九天,然劫数相伴,异星凌日’,此行……大凶大吉,皆在一念之间!”
他取出一枚古朴的龟甲符箓递给沈清辞:“此乃贫道师门传承的‘避劫符’,或可挡一次死劫,慎用。”
气氛陡然紧张。出发的日子,似乎要提前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最终确定行程时,宫中突然传来急召:皇帝病情反复,呕血昏迷!太医束手!
沈清辞与陆景珩立刻入宫。龙榻前,皇帝面色金纸,气若游丝,似有邪气郁结心脉。沈清辞以星髓探查,发现那并非寻常病气,而是一股极其隐晦、与幽冥尊者同源、却更深沉的阴寒死气,正缓慢侵蚀皇帝生机!
“是旧伤复发,还是……有人再次下手?” 陆景珩眼神锐利。
沈清辞凝神救治,以星髓之力强行压制死气,皇帝暂醒,却虚弱不堪,无法理政。朝野震动,太子监国压力倍增。
皇帝病重,国本动摇。此时若陆景珩与沈清辞这两位刚立下大功的支柱离京远行,于国于己,皆非良机。
海外之行,被迫暂缓。新的风波,已在朝堂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