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九峰擂台,三十道气息如利剑刺破苍穹,将台周百年古松震得松针簌簌而落。
楚天河立在白玉高台上,白衣被风掀起猎猎作响,腰间断霄剑的剑穗在他指尖绕了三圈,终是松开。
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声如清钟:“今日邀五域天骄同聚,非为私怨。”话音未落,西荒域方向传来粗犷笑声:“楚小友直说吧,不就是看那雷炼小子不顺眼?”
楚天河转头,目光如刃扫过声源处,那人立刻噤声。
他重新面对众人,手按剑柄:“雷炼之术颠覆常理,若真能凌驾万法之上,我等自当俯首称臣。可若只是旁门左道……”他顿了顿,剑穗突然绷直如弦,“便用这擂台,碾碎他的傲气!”
台下轰然应和,三十道玄元境以上的气息冲天而起,将晨雾撕开个窟窿。
东玄域的老辈修士抚须摇头——这哪是“证道”,分明是五域天骄联起手来“围猎”。
就在这时,擂台东侧的阶梯传来脚步声。
不是清脆的剑鸣,不是沉重的战靴,而是极轻的、带着雷纹震颤的“沙沙”声。
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逆着晨光走来,银白的眼瞳在雾中泛着冷光,正是秦尘。
他踏上擂台的瞬间,楚天河的断霄剑突然嗡鸣。
秦尘瞥了眼震颤的剑身,嘴角微扬,却无半分温度:“你们要‘堂堂正正’?好。”他抬手按在擂台边缘,青石上立刻爬满细密雷纹,“我便用你们听不懂的规则,打碎这‘道’。”
“我来!”一声暴喝震得擂台晃动。
岳山河从西荒队列中跃出,青铜战碑“轰”地砸在台心,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三尺。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暗红龙鳞纹路,每一寸肌肉都鼓胀如铁,“老子体修千年正统,倒要看看你雷法怎么破!”
话音未落,他已冲至秦尘身前。
拳风裹着千钧之力,连空气都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气浪。
众人瞳孔收缩——这一拳足有灵海境中期的力道,寻常玄元境修士挨上非死即残。
可秦尘不退反进。
他右足微踮,脚尖点在岳山河左膝外侧三寸处——那是《龙象霸体》运功时最松弛的关节。
风行天罡雷在脚底炸开,身形骤然模糊,残影一重接一重叠在岳山河眼前。
“第七步了!”台下有眼尖的散修惊呼。
第七重残影刚现,秦尘的指尖已点在岳山河膻中穴。
极细的庚金白虎雷丝顺着毛孔钻入,岳山河浑身一僵,正运转到第三重的龙象劲突然卡在脊柱第二节——那是他用虚无吞炎灰烬淬骨时留下的暗伤。
“你练的《龙象霸体》,第三重需火淬骨。”秦尘后退半步,戊土麒麟雷在掌心凝成半透明壁垒,将岳山河的挣扎封在方寸之间,“可西荒药商掺了吞炎灰烬,骨节每震七次就会滞涩。这种破功法,也配叫‘体修正宗’?”
雷丝突然震颤,岳山河“噗通”跪地,额头抵着擂台,冷汗将龙鳞纹路冲得斑驳。
全场死寂,直到西荒域传来抽气声:“他……他连药引被换都查得出来?”
“我来!”第二道身影掠上台。
柳寒烟的灰裙扫过岳山河发顶,七具影傀从她袖中窜出,在擂台四角布成北斗阵。
她灰白双瞳泛起幽光,七根魂丝如蛛丝般缠向秦尘识海:“九幽锁神咒,封你神识!”
秦尘突然头痛欲裂。
前世画面如潮水涌来——苏清漪握着他的手说“等你飞升”,陈玄策拍着他后背说“我替你挡神劫”,然后是神劫劈下时,两人眼中的冷光。
他踉跄半步,喉间腥甜——这是魂术最狠的招,直接撕开修士最痛的记忆。
可就在魂丝即将合拢之际,丹田的银紫雷球突然共鸣。
一道稚嫩却冰冷的意志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灵魂攻击,启动反制协议。”秦尘银眸暴涨,七具影傀同时僵住。
为首的影傀突然抱头尖叫,它的脸竟变成柳寒烟的模样——那是她幼年被卖入魂冢时,看着亲姐姐被影傀撕碎的画面。
柳寒烟喷出一口黑血,魂丝寸断。
她踉跄后退,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你太弱了。”秦尘抹去嘴角血迹,银眸渐暗。
第三战、第四战,他连破两员大将,直到第五战结束,擂台中央只剩他一人,衣角都未沾尘。
楚天河的断霄剑终于出鞘三寸,剑意如刀割得众人面皮生疼:“你刚才……根本不是你自己!”
秦尘站在擂台边缘,望着远处被雷纹染白的云海,黑瞳重新浮现。
他抬手抹掉耳角渗出的血,那血珠落在擂台,立刻被庚金雷丝绞成齑粉:“你说得对。”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刚才那一战,是我‘另一个我’打的。”
识海中,雷核意识的波动逐渐平息。
秦尘低头看向掌心,一枚由一元重水与葵水玄冥雷融合的冰晶正在凝结,寒气顺着指缝溢出,在擂台冻出三寸冰花。
他望着楚天河,眼神终于有了温度——那是属于“秦尘”的、带着锐芒的温度:“但现在,轮到我了。”
楚天河的剑穗突然炸成碎片。
他盯着秦尘掌心的冰晶,喉结滚动——这股寒气,比北冰域的玄冰玉魄更冷三分。
就在这时,擂台边缘的积水突然泛起细密涟漪。
一道青衫身影自雾中踏波而来,足尖点水的轻响,比之方才三十道气息更让人耳膜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