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骨匕即将触及女孩胸膛的刹那被彻底撕裂!
嗤啦!
一道银色电光,裹挟着无坚不摧的庚金锐气与风行之势,仿佛瞬移般划破空间,后发先至!
秦尘的身影如鬼魅般降临高台,眼中是焚尽八荒的怒火。
他没有丝毫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掌,掌心之中,一头咆哮的白虎雷影悍然凝聚,对着那柄淬满怨毒的骨匕,怒拍而下!
庚金白虎雷!主杀伐,无坚不摧!
“铛!”
一声脆响,清越得令人心悸。
那柄由至亲骸骨打磨而成,承载了千年怨念的骨匕,竟如朽木般寸寸断裂!
灰瞳老祭司瞳孔骤缩,一股沛然巨力从断匕处疯狂涌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整条手臂都为之麻木,踉跄着倒退数步。
他惊骇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浑身雷光缭绕的年轻人。
那雷霆,既有天罡的迅疾,又有庚金的锋锐,霸道绝伦,却又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仿佛源自万物初始的古老气息。
“你也懂雷?”灰瞳的声音沙哑而狰狞,他强行压下体内的气血翻涌,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狞笑,“可惜,你的血脉太杂了!你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我族纯血的骄傲!你根本不懂这雷霆背后承载的荣耀与仇恨!”
秦尘稳稳地站在那最后一名族人身前,将女孩护在身后,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可悲的死人。
“纯血的骄傲?”他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哀,“我懂的,是你,是你们所有人,都早已忘掉的东西——”
“那叫做,牺牲!”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尘双眸之中,银灰色的雷光骤然暴涨!
他没有选择再次硬碰,而是猛然催动了一股截然不同的雷霆之力!
“秘技——雷脉溯流!”
一道比庚金白虎雷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银灰色雷光,如同一根无形的尖针,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灰瞳周身的护体雷罡,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径直射向他的眉心!
这不是攻击肉体的招式,而是直击神魂与血脉本源的秘法!
灰瞳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道银灰雷光强行撕开。
他想要抵抗,却发现自己血脉深处那同源的雷霆之力,在这股更上位、更古老的力量面前,竟如臣子遇见帝王般,瞬间俯首,毫无反抗之力!
银灰雷光长驱直入,野蛮地链接上了他灵魂深处那段被尘封、被扭曲的残存记忆。
刹那间,时光倒转,识海之中,一幅被血与雷浸染的画卷轰然展开!
那是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天空中的雷霆比今日狂暴了千百倍。
一座与此地构造相似,却更加宏伟的祭坛之上,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傲然而立。
她身着华贵的宫装,手持一柄雷光闪烁的长剑,正是雷族主脉的雷妃。
而在祭坛之下,一头形态扭曲、散发着混沌与毁灭气息的巨大雷兽正在疯狂咆哮。
那是血脉返祖失控,即将彻底暴走的初代雷母!
它的每一次嘶吼,都让整片雷域大地剧烈颤抖,无数族人被那逸散的混沌雷霆波及,当场化为焦炭。
主族,已到了灭亡的边缘!
祭坛之上,雷妃眼中含着血泪,她望着祭坛另一侧,那些属于支脉、血脉相对稀薄的族人,脸上写满了痛苦与决绝。
“我对不起你们……”
她凄厉的悲鸣被狂暴的雷声淹没,下一刻,她毅然挥动手中长剑,不是斩向暴走的雷母,而是狠狠斩向了链接主脉与支脉的血脉封印图腾!
“噗!”
一剑斩落,血脉割裂!
她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将残族的血脉从主族剥离,如同壁虎断尾,以一支的凋零,换取主脉火种的不灭!
她将他们封印在这片贫瘠的地下,隔绝了雷母的感知,也断绝了他们回归的道路。
做完这一切,她浑身浴血,跪倒在地,对着支脉被封印的方向,泣不成声:“……但主族不能亡!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家!”
画面流转,灰瞳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然而,就在雷妃跪地痛哭的瞬间,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悄然侵入了他的识海,将那句“主族不能亡”和雷妃痛苦的表情悄然抹去,只留下了她挥剑斩断图腾的冰冷背影,和那句被篡改的、带着无尽恶意的低语:“你们,是被抛弃的废物。”
记忆,从“为保全而断”,变成了“因厌恶而斩”!
“啊——!”
现实中,灰瞳抱着头颅痛苦地嘶吼起来,七窍中溢出黑色的血液。
两段截然相反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成碎片。
秦尘双目赤红,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悲痛与愤怒,让他体内的鸿蒙本源雷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剧烈共鸣。
他仰天长啸,声音如九天惊雷,在整个地下祭坛轰然炸响!
“看清楚了吗!你们不是被抛弃的尸骸!你们是她为了保全主族,亲手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血肉!你们的千年等待,不是耻辱,而是她最沉痛的舍弃!”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秦尘体内因情绪激荡而暴走的鸿蒙本源雷,竟与脚下这座沉寂了千年的祭坛残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祭坛上,一道道古老的雷纹被逐一点亮,与秦尘身上的雷光交相辉映。
刹那间,一股融合了鸿蒙本源之气与祭坛千年残存之力的银灰交织雷流,冲天而起,又骤然落下,不偏不倚,瞬间贯穿了灰瞳老祭司的胸膛!
这一击,没有庚金雷的锋锐,没有天罡雷的迅疾,却带着一种净化一切、终结一切的宿命之力。
灰瞳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焦黑空洞,伤口边缘,没有鲜血,只有不断湮灭的雷光。
他眼中的疯狂与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死寂。
“原来……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泪滚落,“我们……一直……恨错了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化作点点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一句跨越了千年的悲凉叹息。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灰瞳消散的瞬间,祭坛最深处的裂缝之中,一道虚幻而扭曲的残魂缓缓浮现,正是那早已死去的雷茧妪。
她的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惧。
“第九个容器……快……快完成了……”
“守门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无比清晰、无比沉重的低沉心跳!
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整座祭坛的核心,那块巨大的雷晶石,表面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比暴走雷母还要古老、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气息,正在那裂缝之下,缓缓苏醒!
秦尘脸色剧变,他猛然回头,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身旁那个气息奄愈、名叫小雅的女孩,对着刚刚冲上高台的凰九幽用尽全力大喝:“走!快走!此地即将成为雷祖的牢笼!”
话音未落,整条地脉轰然巨震!
外界,早已散去的五域雷云,竟以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速度再度汇聚,黑压压地笼罩了整个天穹,仿佛天地都在预示着某种不可逆转的恐怖开启!
而在无人能及的万丈高空之上,一座完全由雷暴构筑的宫殿中,弈雷叟正悬空而立。
他的手中,九面刻满了古老雷纹的残片正缓缓旋转,彼此间电光闪烁,似乎随时都能合而为一。
他透过无尽空间,清晰地看到了秦尘抱着女孩逃出生天的狼狈身影,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而满足的笑意。
“很好……很好……雷脉溯流已启,血脉之秘已揭,复苏雷母的最后一把钥匙,终于集齐了。”
他伸出手指,对着虚空中那颗与地底同步跳动的雷霆心脏,轻轻一点。
“这一次,我不需要什么容器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狂热与期待,“我要你,秦尘,亲手为我……打开地狱之门。”
此刻,地宫之外的山巅。
秦尘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小雅,抬头望着天际那翻涌奔腾、宛若末日降临的雷潮,感受着体内那股因揭开真相而愈发躁动的血脉之力,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迷茫。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问天,又像是在问自己。
“母亲……若你还在,告诉我——我该信谁?”
话语被狂风吹散,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然而,苍穹之上,那汇聚到极致的雷云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回应着他的疑问,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