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角某处深宅里,一间密室烛火摇曳。
一个穿黑袍的身影站在法坛前,坛上摆着三盏油灯。
忽然,左边那盏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噗”地灭了。
黑袍人轻“咦”一声,伸手掐算片刻,低低笑起来:
“画魂咒被破了……有意思。看来这位夜王妃,比传闻里还有本事。”
他抬手点燃熄灭的灯,火苗重燃,却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那就再玩大点儿。”黑袍人从袖中取出一截黑木,指尖划过,木屑纷飞,“看你接不接得住这第三招……”
密室外,一只血红色的纸鹤悄无声息落在屋檐上,鹤眼处两点朱砂如血,静静注视着窗内的光影。
血红纸鹤飞出去后,云皎皎在书房等了一整夜。
东方泛白时,窗外传来轻轻的振翅声。
她推开窗,那只纸鹤摇摇晃晃飞进来,落在书桌上时已经残破不堪,左翅撕裂,鹤身焦黑,像被火烧过。
“小姐,它回来了!”阿蔓揉着眼睛从外间跑进来,看到纸鹤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成这样了?”
云皎皎小心捧起纸鹤,指尖触到焦黑处,一股熟悉的阴寒顺着指尖爬上来。
她闭眼感应片刻,缓缓睁眼:“它找到了地方,但被发现了。”
“对方用阴火烧它,它拼着最后一口气飞回来的。”
她把纸鹤拆开,那张寻踪符已烧毁大半,但残存的部分上,隐约透出幅模糊景象。
一条窄巷,一扇黑漆木门,门楣上挂着个褪色木牌,牌上字迹不清,只勉强认出第一个字是“李”。
“城西槐花巷?”阿蔓凑过来看,“小姐,我去过那儿,巷子尽头确实有家姓李的铁匠铺。”
“不是铁匠铺。”云皎皎摇头,“这阴气太重,寻常人家受不住。”
“应该是……”她顿了顿,“应该是挂了铁匠铺的幌子,干的是别的营生。”
正说着,书房门被推开,萧璟大步走进来。
他一身墨色常服,发梢还带着晨露,显然刚回府。
目光落在云皎皎手背的伤口上,眉头立刻皱起。
“怎么回事?”声音沉了。
云皎皎把昨晚画魂咒的事简单说了。
萧璟听完,周身气息骤然冷冽,连阿蔓都下意识退了半步。
“明月。”他唤。
“属下在。”明月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
“从今天起,王妃出府必须有你或清风贴身跟着。”
“府里侍卫加一倍,尤其是西跨院和书房周边,暗哨三班轮值,不能有片刻空当。”萧璟语气不容置疑,“再去查城西槐花巷所有姓李的住户,特别是那些挂了幌子却不见营业的铺子。”
“是。”明月领命走了。
萧璟这才走到云皎皎面前,执起她受伤的手仔细看:“伤口不深,但沾了阴气。”
他从怀里取出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漫开。
“我自己来……”云皎皎话没说完,萧璟已亲自把淡绿色的药膏涂在她手背上。
药膏触皮,带来清凉的舒适感,伤口处的隐痛立刻轻了。
“这是宫里的‘清心玉露膏’,专克阴寒邪毒。”萧璟包扎的动作出奇地轻柔,“下次再有这种事,让人立刻告诉我。”
云皎皎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头微微一暖:“我当时能应付……”
“能应付不代表不会受伤。”萧璟打断她,包扎完却没松手,“皎皎,我知道你有本事,但对方在暗处,手段阴毒。”
“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种罕见的、近乎固执的认真。
阿蔓在一旁眨了眨眼,很识趣地悄悄退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静下来。
云皎皎轻轻抽回手,转而拿起桌上那张残破的寻踪符:“我怀疑对方不止一个人。”
“饲魂木在泾阳,聚阴玉在杭州,画魂咒在京城,这三处隔上千里,可手法一个路子。”
“要么是同一人四处跑布局,要么……是一个组织。”
萧璟目光微凝:“你怀疑是‘玄阴门’?”
“你知道?”云皎皎有些意外。
“三年前剿灭北境叛军时,截获过一批密信,提到过这名号。”萧璟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卷封存的档案,“当时只当是江湖邪教,没太在意。”
“要是他们真和朝中人有牵连……”
他展开档案,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儿。”
“信里说‘玄阴门主善驭鬼物,以阴煞之术窃夺气运’。”
“要是你遇到的这些手段都出自玄阴门,那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是试你。”
云皎皎凑过去细看,越看神色越凝重:“饲魂木吸魂力,聚阴玉敛阴气,画魂咒夺阳气。”
“这三样要是集齐,再配上特定阵法,确实能强行改人命格,甚至……窃取皇朝气运。”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乌鸦叫。
云皎皎猛地转头,只见那只黑羽赤目的乌鸦正立在窗棂上,歪着头朝书房里看。
见她望来,它竟不躲不避,反而张开嘴,吐出一团东西,“啪嗒”落在窗台上。
是截黑木,三寸长短,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乌鸦做完这些,振翅飞走,转眼消失在天边。
“别碰!”云皎皎拦住要上前查看的萧璟,自己从袖中取出张新画的破煞符,隔空抛向那截黑木。
符纸在空中无风自燃,化成一团金色火焰罩住黑木。
火焰里,黑木表面符文纷纷亮起血光,和金焰对抗,发出“滋滋”声响。
足足烧了半盏茶功夫,血光才渐渐熄灭,黑木也化成一小撮灰。
“是挑衅,也是警告。”云皎皎脸色发白,“对方知道我们在查他,特意送这东西示威。”
“这截木头要直接碰了,会被阴煞侵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损及根本。”
萧璟眼中寒芒乍现:“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沉默片刻后忽然道:“皎皎,你教阿蔓画的那种大力符,能不能改改?”
“比如……让普通侍卫用了,也能短时间提升战力?”
云皎皎一怔:“能是能,但要调符文结构,让效力温和些,避免反噬。”
“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