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干瘪的尸体被架走之后,萧璟立刻下令封口。
“尸体交给仵作,一寸寸查,看还有没有藏着的刺青或者印子。”他吩咐清风,“还有,让所有侍卫查查自己身上,有没有突然冒出来的怪痕迹,特别是数字。”
云皎皎站在练武场中间,环视七盏铜灯。
月光底下,灯火还在,可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
她蹲下身,手指轻碰地面,闭眼感觉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
“阵基确实在。”她睁眼,“七个镇物不是随便埋的,对应北斗七星方位,成了个‘七星锁魂阵’。”
“这阵法平时睡着,一旦醒了,能把阵里活人的三魂七魄硬扯出来。”
萧璟走到她身边:“能破吗?”
“能,但要时间。”云皎皎起身,“先得找到七个镇物的准确位置。”
“王府建造图纸上虽然标了,但对方既然能用这些镇物布阵,很可能已经动过手脚,改了镇物的属性。”
她顿了顿,又说:“更重要的是,我得去趟钦天监。”
“钦天监?”萧璟挑眉。
“钦天监管天文历法、风水堪舆,京城所有重要建筑的镇物布局,都得在钦天监备案。”云皎皎解释,“王府那七个镇物当年埋的时候,钦天监肯定有详细记录,包括材质、尺寸、刻的字。”
“只有拿到原始记录,我才能判断哪些镇物被动过,还有怎么破。”
萧璟沉默片刻:“明儿一早,我陪你去。”
“不。”云皎皎摇头,“王爷亲自去太扎眼。”
“对方在暗处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要是咱们大张旗鼓去钦天监,等于告诉他们咱们已经发现阵法了。”
“我自己去,找个借口,就说想查点古籍,研究星象和符文的关联。”
萧璟看着她,忽然伸手轻抚她鬓角:“你总是想得周全。”
“彼此彼此。”云皎皎微笑,“不过王爷可以暗地里做另一件事,派人盯住京城几处重要的风水节点,特别是和王府气运连在一起的地方。”
“我怀疑,对方坏王府风水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标可能是……”
“京城龙脉。”萧璟接过话,眼神骤冷。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凝重。
第二天清早,云皎皎带着阿蔓坐马车去钦天监。
她特意穿了身素净的常服,只戴了简单的珠钗,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官家女眷。
钦天监在皇城东南角,是座三层阁楼,飞檐翘角,屋脊上排着二十八星宿的陶塑。
门口守卫验过夜王府的令牌后,恭敬地把两人领进正厅。
“下官钦天监监副李文石,见过夜王妃。”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官员小跑着迎出来,“不知王妃驾临,有失远迎。”
“李监副不用多礼。”云皎皎温声说,“我最近研究星象和符文之道,碰到些难题,想借钦天监藏的几卷古籍看看,方便吗?”
李文石连连点头:“方便方便!王妃请随下官来藏书阁。”
藏书阁在二楼,推开沉甸甸的木门,一股陈年书卷气扑面而来。
檀木书架挤挤挨挨,上头摆满了书卷,有竹简、有绢本、有纸册,年代都不一样。
云皎皎装模作样翻了几卷星象图,忽然问:“李监副,我听说京城重要府邸盖的时候,都会在特定方位埋镇物,定地气、安宅基。”
“这些镇物的布局,是不是也有书记载?”
李文石捋着胡须道:“确实有记录,都在‘地脉司’的档案室里。”
“不过那些档案涉及京城风水机密,平常不能查。”
“王妃要是想了解,得监正大人点头。”
“监正大人在吗?”
“监正大人今儿进宫当值,午后才回。”李文石说着,忽然压低嗓子,“不过王妃要是只想看看王府的镇物记录……下官倒是能行个方便。”
云皎皎心头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哦?”
“李监副这话怎么说?”
李文石左右瞟瞟,确认没人,才小声道:“不瞒您说,三个月前,也有人来查过夜王府的镇物档案。”
“那人拿着工部的文书,说是要核对建筑规制,下官就让他看了。”
“后来想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样的人?”云皎皎追问。
“一个中年文士,自称姓赵,说话带点南边口音。”李文石回忆,“他特别仔细看了镇物的方位图和刻文拓本,还用纸笔抄了不少。”
“下官当时没在意,现在王妃问起,才觉得不妥。”
云皎皎和阿蔓对视一眼,问:“那档案现在还能看吗?”
“能,能。”李文石引着两人穿过藏书阁,来到一间单独的档案室。
他从架上抽出一卷厚厚的册子,封皮写着“大晟京城府邸镇物录·亲王府卷”。
云皎皎接过,飞快翻到夜王府的部分。
册子上详细画了七处镇物的方位图,标了埋的深度、材质、尺寸,还有每一块镇石上刻文的拓本。
她仔细看完,心头一沉。
其中三处镇石的刻文,和拓本上的原始记录有细微差别。
不是笔画错了,是某些符文的连接处被改了,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监副,这册子三个月来,还有别人动过吗?”她问。
“没有,除了那位赵先生,就只有下官偶尔整理时会翻翻。”李文石忽然想到什么,“对了,赵先生看完后,册子放回架上时,好像……有点潮?”
“潮?”
“对,像沾了水汽。”李文石不太确定,“也可能是下官记错了。”
云皎皎却明白了。
对方不仅抄了信息,很可能还用特别方法在册子上做了手脚,比如用药水涂,让后来的人看不清被改的部分。
而这药水干了会留下水渍印子。
她合上册子,微笑:“多谢李监副。”
“今天这事儿,还请别往外说。”
“下官明白,明白。”李文石连连点头。
离开钦天监,马车刚驶出皇城范围,阿蔓就忍不住问:“小姐,是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