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稍微‘刺激’一下这鳞片,或者制造一点类似的气息波动……你说,他会不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被吸引过来?”
萧承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却皱得更紧:“太冒险了!且不说如何控制气息波动的范围和强度,万一引来的不止他一个,或者惊动了其他更麻烦的东西怎么办?”
“所以地点要选好。”慕容清婉手指点在地图上旧河道区域一个特别标注的点,“这里,‘沉船坞’,早年最大的船坞,废弃多年,地下结构复杂,远离民居,就算闹出大动静,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出去。而且,那里水道交错,进退都有路。”
她看向萧承宇:“我们提前布置,设好埋伏。用鳞片做饵,钓‘鬼手’这条大鱼。只要抓住他,北凉国师的计划、‘九幽’的真相、甚至祖母玉佩的下落,都有可能问出来!”
沈维舟听得热血沸腾,又有点头皮发麻:“玩这么大?那鳞片邪性得很,怎么‘刺激’它?万一它不受控,先把咱们自己人坑了咋整?”
慕容清婉走到铁盒前,看着里面那枚漆黑的鳞片,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指尖在铁盒边缘轻轻拂过。
“用血。”她声音平静,“我的血。上次它吸收了我的血,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这次,我用更多一点的血,配合一种能短暂激发‘阴属’气息的药散,应该能制造出类似‘门’后之物泄露的气息波动,范围不会太大,持续时间也不会长。”
“不行!”萧承宇断然否决,“你的血已经和它有过一次联系,再来一次,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万一它把你当成‘标记’目标怎么办?”
“所以需要速战速决。”慕容清婉看着他,眼神坚决,“这是最快的方法。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查了。
梁王步步紧逼,北凉虎视眈眈,‘九幽’的秘密就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抓住关键!”
密室里静了一瞬。
沈维舟看看慕容清婉,又看看萧承宇,搓了搓手,没敢吭声。
萧承宇下颌线绷得死紧,盯着慕容清婉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声音沙哑:“……计划细节,我来定。你必须全程在我视线之内,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离,鳞片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
慕容清婉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心里一暖,点头:“好。”
计划迅速敲定。
接下来两天,靖王府外松内紧。慕容清婉和萧承宇大部分时间待在府里,看似无所事事。暗地里,夜枭和沈维舟带人分批潜入旧河道沉船坞区域,熟悉地形,设置陷阱和埋伏点。
慕容清婉则一头扎进药房,配制那种能激发阴属气息的药散,反复推演用量和时机。
同时,对棺材铺俘虏的审讯也没停,又零星挖出点信息:“鬼手”确实常在旧河道一带活动,似乎在那里有个更隐秘的落脚点。
北凉国师对“九幽”的预言越来越频繁,北凉王催促得紧。
而大夏朝廷内部,似乎也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与梁王不一定是一路,但目标似乎也指向“九幽”。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三天夜里,子时。
旧河道,沉船坞。
废弃的巨大船坞骨架在夜色中如同怪兽的骸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有零星几点星光,更添阴森。
早已干涸的船坞底部,散落着朽木和锈蚀的铁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铁锈味。
慕容清婉和萧承宇潜伏在船坞一侧半塌的指挥棚屋顶上,借着破洞观察着下方。
沈维舟和夜枭带着精锐,分别埋伏在几个关键的出入口和制高点。
慕容清婉手腕上缠着一圈特制的绷带,里面藏着一个小巧的、装着药散和一根细针的机关。
她掌心,托着那个打开的铁盒,黑色鳞片静静地躺在里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只有风声和远处野狗的吠叫。
萧承宇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气息收敛到极致。
忽然,慕容清婉动了。
她用那根细针,飞快地在自己左手食指指腹刺了一下,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黑色鳞片上。
血珠瞬间被吸收。
几乎同时,她手腕一抖,机关触发,一小撮灰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撒在鳞片周围。
“嗡——!”
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直透骨髓的嗡鸣声,以鳞片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紧接着,鳞片上那些暗红的纹路猛地亮起,如同血管般搏动,一股冰冷、阴邪、仿佛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怨念与死寂的气息,如同涟漪般,向着四周缓缓荡开!
慕容清婉脸色一白,握着铁盒的手微微发抖。这股气息让她极其不舒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她。
萧承宇立刻握住她另一只手,内力温和地渡过去,帮她稳住心神。
气息的波动只持续了不到十息,便迅速减弱、消散。鳞片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暗红纹路,似乎比之前更鲜艳了一点点。
饵,已经撒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
船坞重新陷入死寂,但那死寂中,仿佛多了些无形的、窥探的眼睛。
慕容清婉屏住呼吸,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
来了!
东南角的阴影里,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瘦小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正是那晚在棺材铺逃脱的“鬼手”!
他显然伤还没好利索,动作比那晚稍显滞涩,但眼神中的警惕和贪婪,却炽热得如同鬼火。
他死死盯着慕容清婉手中的铁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像是终于找到了猎物的野兽。
“果然……在你这里……”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北地口音,“把‘门之鳞’……交出来!”
慕容清婉缓缓站起身,将铁盒盖好,握在手中,声音清冷:“想要?自己来拿。”